“涟漪,我......”玉蟾说不出话来,涟漪眼眶都红了,半晌也只能松开了手一下子将玉蟾推到一边,很是不悦地在时映雪身边走来走去。 时映雪被这一切惊呆了,她只觉得她今天一天知道的东西比她最近几年知道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多,还要离奇曲折,让她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 明明两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人,算起来玉蟾竟然算是涟漪的大嫂? 时映雪都反应不过来了,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玉蟾。 她被涟漪推地退了两步,呆呆地撞在一边,忽然情绪崩溃,捂着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十世的深情不负与今时今日的天人永隔交杂在一起,玉蟾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放在火上反复烧燎,根本无言面对涟漪的质问。 她当然知道,若不是因为她,因为一颗心都系在了她身上,珩锦从一开始就不必放弃自己的龙身,更不必随她十世轮回,最终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玉蟾在哭,一个字也不说,涟漪的气无处可发,转来转去竟又喷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如纸。 她走过去又一次恶狠狠地抓住了玉蟾的衣领,带血的容颜之中隐隐有了狰狞之相:“婵女,我兄长的事情暂且不论,只是你记住了,我今时今日看在你没有伤我主人的份上放过你,你最好好好待她,若是被我晓得你有二心,别怪我回去将你现在所在告诉白鲤一族!我白鲤虽人丁凋敝,杀你一个却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涟漪又嘭地一下化作一团雾气,又钻回了时映雪的玉佩之中。 时映雪能体谅涟漪心中的气急,毕竟自家好好的兄长,原本一心向道,最后竟然跟着隔壁火凤家的女儿去跳轮回了,如今还不知道人去哪儿了,要是时映雪恐怕已经动手杀人了。 看涟漪方才吐血,时映雪心里更是焦急,连声呼唤涟漪,只听她十分疲惫地说道:“几万年不曾有这样动气的时候了,吐了一口郁结于心的血也算好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自己十分愧疚,明明做了你的灵兽,却不曾于你有助益,还得用我兄长的事情来威胁她对你好些。” “这些算什么的,我一个人也尚且能照顾自己,我只是担忧你。” “没事的,白鲤一族体格弱些,确实需要常常休息。那只火凤性格有着不着调,不过她也好歹是修炼这样久了,境界也算看得过去,你可跟着她学一学。”说到这里,涟漪忽然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顺带与你说一句,她火凤一族向来对灵火十分精通,我看你仿佛体内有灵火火种的样子,想来你自己也早就发现了,与她请教一二也没有坏处的。她心里对我兄长对我都充满愧疚,定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映雪,你若是有空再帮我寻一寻我兄长,我娘亲逝世多年,还没有等到她亲儿子的拜祭。” 说完这句话之后,涟漪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时映雪不忍欺骗,原本欲将珩锦早已去世的事情相告,不料涟漪已经毫无回应,就与之前的沉睡一模一样。 白鲤一族的身体竟然有如此虚弱? 时映雪倒不是真怪涟漪沉睡之后就不能帮助她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涟漪救了她好几次,她从来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涟漪对她的帮助她都十分感激,一直以来也对她十分尽心尽力,连昏过去之前也还记得为时映雪铺好修炼之路,时映雪哪里还会去要求她做什么呢。 她只是感慨涟漪如此体弱,以后是不是要想想,怎么寻个法法子来替她强韧肉身。 玉蟾仍旧在哭,时映雪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怜惜又是生气。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珩锦的死,与玉蟾的粗心与软弱是十分有关的。 如果这件事情换做她来,一开始长老来威胁她的时候,她就会和长老摆明了自己不愿意接任,甚至开诚布公地讲,能够帮助长老谋取阁主之位——原本万妖阁就和自己没有一分钱关系,这从天而降的阁主之位,她还真就不稀罕。这种没必要的责任,时映雪是不会担的。 若实在走到了见面密探长老这等明显有所图谋之人的地步,那自己身上的东西还有用品都要一应检查仔细了,就怕他在上面沾些了不得的东西,以此为要挟。 最后也是,在那样的时刻,就算心里再不愿再痛苦,明明知道长老就是满腹诡诈心思,这付出自己灵魂的事情根本就不必考虑,有那样的功夫,不如自己想想怎么救回珩锦。 当初就是长老害的珩锦,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把已经握到手中握住的死穴还回去的,这后来的取魂魄救命的方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为的就是谋害玉蟾罢了。 珩锦一辈子都在保护玉蟾,不也是希望玉蟾不要受到伤害么,若是他知道,玉蟾为了救他变成现在这个半人半蛇的样子,恐怕也是无比难过吧。 不过事情早已过去了,玉蟾也不是时映雪,时映雪也不是玉蟾,她自嘲了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整日多管闲事之后,便变出一盆子水与手帕,拧好了坐在一边等着玉蟾。 玉蟾哭得双眸通红,等她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双眼睛虽说红肿不堪,却亮的惊人:“是我害了他,可我要为他报仇,那老贼休想善罢甘休!” 时映雪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将干净的手帕递给玉蟾。 玉蟾接过擦了擦脸,随后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映雪。” “挺好。映雪,你我算是有缘,我既然承诺过你要带你出去,也愧对你灵兽的兄长,一路上你有什么疑问,或是修炼的难处,都可以与我说,我若是知道,也能指导你一二。”她这样说着,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时映雪,眼中的什么难过痛苦一刹那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如同孤狼一般的坚毅,以及浸在她一汪深潭似的眼底里浓浓的恨意。 她不在看时映雪,而是透过她看着千里之外那条混账青蟒,嘴角的笑意寒凉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