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为保二将性命,只得将二将召回,知道士气已泻,又是疲乏之军,索性下令撤军。 鳞皇早已选好三百里外的一处无名山坳安营,推山封道,又聚集龙天等数条蛟龙,布雨一个时辰,就成了一处水寨,供海族休整。 龙天先训斥了不遵号令的推波大将,而后向鳞皇请罪。 鳞皇问道:“那面巨幡可是巨鲸岛上那面?” “正是。”龙天答。 “对阵二将之人,就是当日突出重围的人么?” “是。此为幕主,‘幕’是中原的黑道势力,虽然不是九大宗门之一,却不比寻常大宗弱。” “人族中也有类似神火盟的组织?”鳞皇疑问的说。“我看幡下还有一人,神仪内敛,气度非凡,他就是南无乡么?” “正是此人。” “看来年前打开天门的人族修士就是他了。”鳞皇感叹说。 “什么!”龙天故作惊讶,“此人未成先天,本事已不弱先天。如今开了天门,岂不成了我族大敌!” “今日退兵,你处理得当。明日要兵分四面,四门齐攻,一个幕主,一个南无乡,一面九幽幡,总有够不到的地方。一鼓作气将此城拿了,好涨我族威风,扫去海皇陨落导致的萎靡士气。至于南无乡,他打开天门才一年,都来不及领悟变化,更无暇修行神通,本事增长有限,不需过于担心。” 龙天应了声是,又谈起分兵布阵的细节来。 中元城这边,幕主虽然没有斩获,但以一敌二,几招便吓跑了两万妖兵,中元城内的修士十分欢喜。回到城中后,吩咐守城的修士不可懈怠,自己又找到南无乡。 原来,在修罗剑与定风塔相交刹那,乘着火花迸散,金道人将七窍塔化身微尘,附在修罗剑上,跟着幕主一起潜入城中来了。 经过金道人提点,南无乡与幕主解除了此处只有鳞族的疑惑,也知道先前无法确定修为的昆族修士不是先天,只是此人本领高强,不是一般的妖王可以匹敌的。 幕主想的更多的是妖族分兵的影响,稍加推敲后认为妖族如此安排,是中元城受利,螺蛳谷吃亏的局面。 南无乡感兴趣的却是古玄虚。 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弄玄虚来。此人是天师府“太”字辈的修士,用了不知什么秘术,竟夺舍了妖族小皇子的肉身,还李代桃僵的回到妖族了。 弄玄虚已经有了小皇子的身份,是不会成为二十五皇子的客卿的。可即便此“玄虚”非彼“玄虚”,这二人也必有关系。 这让他想起离开妖族前,小皇子提出的合作之言,朦胧胧的多了一些忧心,且越发不安起来。他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决心与曦一搏,却不得主意的时候。 如此推算至半夜,实在得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将情报规整,传给北面的萧广仁与南面的天尘了。 第二日一早,妖族又来。 这次妖族竟在中元城四面各布置了一万大军,每面由三位妖王统领,才摆开阵势,便一队接着一队的轮番发起攻击来了。 东面是龙天为首,推波、助浪两位大将驱使二十头巨龟在最前,身后大妖小妖们摇动阵旗,聚来水灵之气。 二十头巨龟吸纳水气,轮番口吐水柱,个个出口成河。 这水上带着一股浑浊之色,腥臭难闻,未落城墙,便先被一层护罩挡住。虽然于城内的修士无伤,却将东城门化为一片水泽。 南面同样有三个妖王,驱使几十只房子大小的巨蟹,用双鳌夹起巨石,轮番砸在护城禁制上,轰鸣不绝,同样震慑心魄。 西面有水猿投木,北面有蟾蜍喷出水箭,威力也都不可小觑。 城中修士杂七杂八的凑了不足一万,幕主也分成五股,留两千精锐的居中策应,余者分别应对四面之敌。 以一城之地,御五倍之敌,修士们惊慌半晌,但很快就适应过来了。这全赖中元城的禁制玄妙。 九幽幡下,南无乡看着那个罩住四方,面对任何攻势都岿然不动的黑色护罩,不禁羡慕的赞道: “鳞皇不知你的家底,只道中元城内无灵脉,便以为此城禁制不强,所以四面齐攻,企图用全面撒网的方法找出城防漏洞。看样子他要后悔了。” “此处禁制有三重,第一重谓玄光禁断阵。这是一门水属性禁制,发动后内外断绝,外不能入,内不能出,活的如苍蝇蚊子,死的如微尘砂砾俱都如此,此禁制防御最强。第二重谓戊土禁灵阵,这是一门土属性禁制,发动后断绝灵物往来,凡有灵性之物,不能出入此禁,防御次之。第三重是数百个金光颠倒阵,这是一门金属性禁制,御力最差却最方便,在阵旗配合下可以随时起废。我方修士躲在禁制后,可以伺机撤去禁制杀敌,又能迅速启用禁制护身。这三种禁制轮流开上一天,消耗的是一万修士修行一个月的灵石。” 南无乡听了更加惊奇。暗幕成名的第一战就是毁去灵渊,此战改变了中原一万年来,由地师府铸造灵石的局面。若非如此,中原灵石都要受十大宗掌控,什么暗中的势力都难成气候。可即便如此,暗幕又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获取如此数量的灵石呢? 这个问题才在脑中一闪,他便不再细想了。七窍塔在手,他准备把鳞皇留下,这就要幕主配合他,隔断鳞皇与海族部众的联系了。便问幕主道: “你看鳞皇兵分四路,只留一路在身边备用,等一处出现破绽,就会率领大军杀来。他这个主意如何?” “这主意要是旁人出的,就是想坑鳞皇一把。若是他自己想的,则这颗脑袋丢了也不冤枉。就不知你是怎么打算的。” “若使三面战局焦灼,让海族不能后撤,择一面露出破绽,不知鳞皇会不会把身边那最后一万海族也派出来。”南无乡说。 “可以试试!”幕主说。 转眼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攻城的妖兽换了三波,攻势已不如开始时那般疯狂。幕主下令撤去禁断阵,改换了禁灵阵。 禁制一变立马被妖族感知,见新的禁制威力差些,他们就逞起威势来,将禁灵大阵打的灵光动摇,随时都有破灭之危。 如此又撑持了小半个时辰,未等幕主撤去此阵,禁制竟被妖族先一步攻破了。这时城头上又起百余个小型的护罩,并在四个城门楼上竖起银色葫芦、黄色布袋、白玉净瓶、黑色水盂四件宝物。 那葫芦里射出亮闪闪的剑光,布袋里喷出黄橙橙的风砂,玉瓶、水盂更有雷霆和雨箭,先一步抵至城下的海兽反应不及,被斩成一片尸山血海。 幕主吩咐四方,每面都要在攻击阵法的配合下斩杀两千海兽,而后撤去攻击禁制,将海兽放进城中,改用城中的禁制杀敌。 如此轰隆隆的杀了大半个时辰,至烈日高悬,东面先足了杀敌之术,葫芦上银光一敛,先一步消失不见。 幕主如昨日那般,从九幽幡中取出修罗六剑,翼落门前。四口剑排在前、后、左、右与龙天战到一处,另外两口剑则分别斩向推波、助浪两位大将,竟逼的三人都不能上前。 如此杀了两刻钟,南面也足了杀敌之术,两个分别戴着青龙面具与白虎面具的修士,在九幽幡下焚香祷告,三次稽首之后,竟从幡上射出两道黑光。 两个修士一人拿了一道,竟都是一面三尺大小,外形与九幽幡无二的小幡。 白虎面具修士依然守在幡下,青龙面具修士则持着小幡与南面的妖王战到一处。 那幡上喷出一股阴风,牢牢裹在白虎修士身上,什么攻击落在阴风上,都自行往左右滑去。竟以一人之力,同战三位妖王而不落下风。 转眼又杀了一刻钟,因海族精通御水之道,北面的水盂未等满足杀敌之术,竟被一位妖王直接掀翻。海族失了阻挡,很快跃上城墙。 一位戴玄武面具与一位戴朱雀面具的修士早准备好了,向着三位妖王迎去。以二敌三,虽然有来有往,但总有来不及应对的时候,很快就有一群凶蟾在妖王的掩护,以及妖兵、妖将的驱使下跃上城头。 好在暗幕在此经营许久,自然另有准备。 就在这些凶蟾跃上城头后,城头上升起一层光幕,等光幕被一位妖王破去,守城墙的修士已经后退里许,退入城中高耸的百余石塔中。 这些塔修的犬牙交错,层层之间,交替的闪烁灵光。每次暗淡时,便有十几件法器从塔内飞出。城中遍地海兽,几乎每件法器都不会空手而归。 北面的禁制是实打实的被破了,在此影响下,西面虽然没有满足杀敌之数,但也主动的收了禁制,白虎去应战西面之敌。 鳞皇见北面进展顺利,心内几次犹豫。问了伤亡的情况,才知道东、南、西面的伤亡都不过三四成,而进展最顺利的北面,反而伤亡最多,已经损失过半的海族。 又过半晌,四万海族已经折损了近半,尤其北面只余两、三千众,但这面的塔林被连拔数座,已经出现空隙。鳞皇推敲一二之后,决定再接再厉,只是不见南无乡出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原来自海皇陨落,妖族先天们最忌讳的就是冒进。鳞皇见南无乡不出手,他也不肯轻易出手。只吩咐身边的两位妖王,又领五千海族加入到北面的攻势之中。 自与幕主定下机谋,南无乡一直旁观战局。见这五千海族,在两位妖王的带领下,接连破去数座宝塔,知道自己出手的时机已至。 朱雀剑向上一挥,九颗骄阳自剑尖处连珠喷出,在中元城上空盘旋数圈,便四散而去,两颗落在东面,两颗落在南面,两颗落在西面,三颗落在北面。 这几颗骄阳离开剑尖后越长越大,等落在四门时已经宛如楼阁,一股炙热气息,逼压得几位妖王不知所措,各自设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