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一旦糟糕起来,就会比预想的更加糟糕。 青蛟王正忌惮着,南无乡已经再度举剑劈来。 他才与南无乡斗力一次,算是不分胜负。现在他与南无乡同时催动法身,以为这次也不会有太大不同,岂料两人兵器再接时,碎星剑上金光一闪,就有一股摧山崩岳般的力道袭来。 平海戈一阵震颤,交击出的火光凝练成液,如铁水一般流下。 青蛟王顿时双臂酸麻,一时不能舒缓,竟直接倒飞出去,落在龙天身旁。 其余四位青、白、黄、蓝色的蛟王在前,拿着枪、棒等兵刃法器,本想与青蛟王合击,惊见青蛟王被两剑劈退,还哪敢硬碰?偏偏南无乡已经再度挥剑,他们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斗了一合。 平海戈是件灵宝,在碎星之下还落了下风,何况他们的兵刃?只听乒乒乓乓四声巨响,棍断枪折,将几位蛟王兵刃斩断,惊得魂飞魄散。 南无乡生怕几人跑了,断了几人的法器后又将剑身一撩,四轮骄阳跃起,分朝四蛟涌去。 四蛟失了兵器,可说是又惊又恐,又见骄阳滚来,纷纷望风而逃,各择路径,往青蛟王处汇去。 这样一来,又给了南无乡机会。 电光一闪的化作雷霆,追到遁术稍慢的黄蛟王背后,雷霆中闪出一道金光,绕着黄蛟的身子一转,黄蛟王被拦腰斩成两截。上半截身子依然遁到青蛟王处,却已一命呜呼。余下的妖王见之各自胆寒,都看着青蛟王,等他拿主意。 南无乡一击得手便折回入口。他不能让这些蛟王走脱,要不是几位蛟王同时后退,他还不敢深追。 意外的是,黄蛟王的蛟血撒了一路,有几滴溅落在水池中,水池沸腾,竟涌出一股水灵之气。众人这才意识到,这看着不起眼的水池,灵性之强,竟堪比灵瀑。 南无乡见状暗叫不好。 将肩头往下一压,轻喝了一声“煮海”,赤虹铿然出鞘,剑上带着七颗骄阳,直朝水池袭掠而去。 七颗骄阳连珠入池,水面顿时滚沸,水位一落数丈。但在数丈之后,却怎么也不会下沉半点儿。七颗骄阳半沉半漏的浮在水面,四周皆是翻滚的水花,散发着股股炙热光晕,将整个水池都封锁起来。 青蛟王化回原身,紧随其后的扑到池上,却感火辣辣一阵刺痛,就被骄阳散发的光晕挡了回来。依然化作半人之体,又脸色铁青的退回原处,指着南无乡怒骂: “小儿!你还想断我们退路不成!” 他这一生,从未如现在这样狼狈。 在鲲鹏秘境中,他吃过一些亏,但也因祸得福,得到鲲鹏真圣留下的功法。此法分有三部,其中水部真经必要水中灵兽才能修行。 修炼此经,每精进一层,对水的感悟就更进一步,极致时能将三千里潮汐之力凝结一点,无坚不摧。虽然现在还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但也能借用千里之内的潮汐涌动之力。 他见那池水有灵性,必与水脉相连,若将千里潮汐之力引来,能将整个水府翻转,逃生不在话下,将南无乡溺死海中都大有可能。 可惜的是,南无乡也得了水部真经,并曾与玉珠交流奥妙。遂未等他动手,就先用煮海之招,将这水池封禁了。 面对他的质问,南无乡只咧嘴一笑回应,此举再度激怒青蛟王。 一声龙吟,六条蛟龙自青蛟王背后现出,齐头并进的扎在平海戈上。质若青铜,略带锈迹的古戈瞬间鲜亮起来,戈身在一片刺目光晕中暴涨了一圈儿。 青蛟王铁臂一挥,戈刃上寒芒吐露,似要收割对手的性命。 南无乡被这寒芒一刺,想起三十年前,幕主与炉心魔那场大战,炉心魔被幕主一戈啄中胸膛,半面肋骨几乎被啄下来。 一时心生寒意,碎星剑的剑脊上,六颗骄阳如珠跃起,环身旋转一圈后,连珠打在平海戈上。 此戈当真非凡,挥动间第一颗骄阳一剖两半,凭空消散;中间的两颗骄阳爆散成一团烈焰,却也未能阻挡此戈分毫;到后面三颗骄阳时,才见平海戈有些反应。 等最后一颗骄阳散去,此戈与碎星剑交在一处,两个人各退一步。不过,青蛟王的双脚显然踉跄一下,南无乡则稳若磐石,间不容发的再次提剑向前。 青蛟王还没有站稳,见南无乡再度袭来,借着那股尚未化去的余劲,索性又往后退了几丈,虽然狼狈了些,但总算避开一剑,被另一条青蛟和龙天接住。 这一幕,更让五蛟胆寒。青蛟王气急败坏的从二蛟手中脱开,喝道:“助我!” 四蛟闻言同发龙吟之声,同时化回原身,携带风雨雷电,围着青蛟王一个盘旋,就一跃而起,在其上方聚成一团重云如铅,几乎遮盖整块海府。云中电闪雷鸣,四条蛟龙时隐时现,动辄吐一道雷霆。 “我差点儿忘了,蛟龙一族,生而具有操纵天象的能力,都是使用法术的高手。这一点上,与五雷天心诀还有几分相似呢。” 南无乡见四蛟引动风雷,眼前一亮。将碎星背到身后,左手上捏了一个法诀,顺势在额上一点,一根金灿灿的光柱透过天灵直喷出去,没入铅云,在云中电光一荡,凝成一块的乌云顿时裂成无数小块,缝隙中,各色雷霆闪烁不止。 “五雷天心诀克制妖族,但对我们蛟龙一族,却未必有用!” 青蛟王见南无乡与另外四蛟争夺雷云的操纵权,露出一副鄙夷神色。正如他所言,五雷天心诀克制妖族,但也要看施术者的能力和对手的根基。 南无乡的能力自然不差,但蛟龙本就有操纵天象之能,又是妖族中数一数二的灵种,若四蛟合力,用原身操纵雷霆,还比不过南无乡一点神通变化,那妖族早被天师府的人杀光了。 两人一个举戈下啄,一个横剑上挡,雷霆落在两件兵器上,分别发出一团夺目光辉,各自信心满满的再度交击一处。 惊雷四窜,散落的电弧打在假山、药园上,石走沙飞,宛若末日。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竟平分秋色。 青蛟王搬回一些局势,略微定心。有如此能力,起码逃生有望。将平海戈挥舞起来,环着身子耍了几圈,而后仰天一声怒吼,吐出一颗青蒙蒙的圆珠,散发着一胀一缩的光晕,说不出的奇妙。 南无乡见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此举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对妖王来说,内丹离体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非到绝境不会使用,否则一旦内丹损毁,一身修为付诸东流。他想不到,青蛟王才找回些局势,就使出搏命的狠招。 尤其事先已经允诺龙天,不能损毁龙丹,所以这一举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守在退路,未再施展手段。 却见这颗龙珠往上一冲,妖云中竟也现出四颗颜色各异的内丹,五颗内丹有大有小,旋成一个漩涡,南无乡便觉自己操纵的雷云中,许多雷霆不受控制的涌出,反增长了对方的威力。 “南无乡,这一次,我就要轰开通道。你不想死在神雷之下,就滚得远远的。” 青蛟王一声警告之后,就要发动雷霆。南无乡感受那雷霆的威力,不禁头皮发麻。正要运转真炎硬抗此击,却见雷云中闪出一股不同的金光,所照之处,漫天雷霆骤然凝滞。 青蛟王当场怔住,抬眼一看,见那黑色蛟丹金光一转就变成一座金灿灿,看着有些熟悉的七层宝塔。 心中暗道不好,那塔上又一股金光已经狂卷起来,连他的内丹在内,将四颗内丹一起收走。 这还不算,宝塔收了内丹,金光又接连荡起,漫空雷云倒卷,除了一条黑蛟往下一折的落在身后外,余者皆不见踪影。 “黑蛟王你?”青蛟王有些不知所措的喝问,“你干什么?” 现在他失去妖丹,无法沟通外天地,大部分神通都运转不了,可以说是任人宰割。 此时的龙天是蛟首人身,长着龙尾的样子,听见青蛟王喝问,一拍蛟脑,蛟首变化,蛟尾缩回,却成一个头生双角的俊俏少年。 “青蛟前辈,你是蛟龙一族之中,我佩服的三个人之一,所以让你见一下我的真面目。不过,妖族的规矩你懂的,到了这一步,妖丹不能还你,你的命我也只能收下了。” 青蛟王闻言还欲遁走,却被七窍塔罩住,一边挣扎着,一边被收了进去。 “龙天,你的神通大进了。” 南无乡见状收了法身,颇为欢喜的问候一句。等龙天回了话,又朝那七窍塔道: “金前辈,你也越发威风了。看样子,对这新弟子很是满意。” “闲言少叙,这件平海戈放在天儿这里太惹眼,就送给你了。”七窍塔灵光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说话一般,将平海戈喷出,又说,“你还有东西要取,速速取来。” “谢前辈体谅。”南无乡拱手恭维一句,而后朝那水池一指,上面七颗骄阳往中间一聚,还回赤虹本相,水面一滚就要涨回原本的高度。这时南无乡又朝水池一指,竟从池水中引出一股清泉,尺许长短,杯口粗细,灵动的好似有生命一般,被他直接吞入口中。 这股清泉一出,那水池中的水立马下沉,竟直接干涸。 “此净眼之泉差不多有万年气候,常人只要被这泉水冲一冲,都能洗骨伐髓,被你一饮而下,怕要万年才能重生。”金石似有些惋惜的说。 “前辈,此水对我正有用处,可以省我十年苦修之功,若不是赶在这个当口,我也不会如此使用,你就不要挪揄我了。此处不是善地,咱们还是闲言少叙,说说后面的事吧。”南无乡说。 “天儿会断尾逃走,依然潜伏妖族,所以青蛟王等人的性命,就要背在你的身上。作为回报,我们会再找机会,将海皇和鳞皇的内丹也夺走。少了这两个大敌,你们人族的压力也会小很多的。”金道人说。 “这可麻烦了。”南无乡故作惊诧的道,“我们这边也做了局,要趁五蛟陨灭,鳞皇或者海皇大怒之际,乘机斩杀二者之一。如果我推算不错,死的应是海皇。不过前辈放心,只要此役能保住此蛟的内丹,必会给天儿留着。” “乘着海皇诓走羽皇,鳞皇追人未归,反再合击海皇,是个不错又大胆的主意。看来你小子背后,另有出谋划策的高人了。”金道人有些气愤的说。海皇的性命他不在乎,但海皇的内丹却必须保住才行,不然他想借龙天之手复仇,起码要多花几百年的时间。 “如今两族大战,一场事关先天的战斗,确实不是我能干预的。不过前辈智慧无双,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能在此战中保住海皇的内丹么?我同样希望龙天可以实力大进,也希望前辈能早日得偿所愿的。” “有。”金道人依然有些不满的说,“你们想在你折返尾屿岛的中途设伏,此战必是围绕你而展开,只要我跟你走一趟,趁机收走海皇的内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如此,此事就有劳两位老师了。”龙天想了想,又提醒道,“不过,海皇的神通非比寻常,身上还有一件齐天棍,此棍并非先天之宝,也非后天之宝,却是上古巨人运炼通灵的兵器,不擅神通变化,可就威力比许多先天、后天之物还要强些。” 龙天也是干脆,说完就将蛟尾一展,挥手斩断。而后纵出门户,做夺命奔逃之状。 “南小子,咱们也走吧。龙天稍加远离,就会用传音符通知海皇,到时鳞皇也将得到消息,你若速度慢了,被鳞皇和海皇合在一处,你们围歼一人的计划,就未必能奏效了。”金道人说。 “前辈通过只言片语,就将我们的计划猜个通透,让晚辈不禁庆幸,与你有个共同的敌人了。”南无乡又恭维一句。 同样纵身出了水府,佯装追逐龙天,但只行几千里,便掉头回转,又往尾屿岛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