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落怪难受的,四杯白酒下肚,本来酒量就不太好,这还是这些年方才练出来的,冲着司机摆摆手,司机便退了回去。 她开口说道:“叶将军!”顺便伸出一只手抵住他冲过来的胸膛,沈则清赶紧抓过她的手,移位,挡在两人中间。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先生,沈则清,则清,这位是叶将军。”她不知是因为眼前人还是因为酒精,总而言之都挺难受的,往沈则清身上靠了靠。 叶梵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两个人牵着手也就罢了,她还靠在他身上,说这是她先生?那他算什么?这几年的等待算什么? “你先生?”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三个字,她能搂着别的男人跟他说! “你好,叶将军,鄙人则清。”沈则清伸出右手,想要与他握手。 叶梵皱着眉看他,又看着那个不太清醒的顾槿落,这回他的酒全醒了,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他的名字:“沈则清!” “正是在下。”沈则清一个文人,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慢吞吞的。 顾槿落拍拍他的手,说:“该回饭店了。” 沈则清拉着她往汽车方向走,叶梵在后面说道:“沈先生,我有两句话要交代。” 沈则清回头看着他,大概猜到两人之间或许有些关系。 “我一介粗人,说话可能不太好听。落落这人晚上睡觉喜欢抢被子,还总要人哄着方能睡着,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他看着两人相互挽着的手臂,人都快炸了,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样子挑衅。 顾槿落低着头笑笑,说:“呵呵,确实不好听。” 沈则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直白的挑衅,他也不知道这个顾槿落晚上睡觉是不是踢被子,不知道要回他什么。 顾槿落这会儿酒倒是醒了。拍拍沈则清的手,跟他说:“你先上车等我,没事的。” 叶梵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呼吸也跟着不顺畅起来,转过身挠挠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放不下她?他们明明只相处不到一年,偏偏自己用这六年多都没忘掉。 藏在怀里的那个表尚有余温,可眼前人却已经不是当年的眼前人。 “叶将军对我们夫妻之间的床第之事也感兴趣?”顾槿落有些不耐烦,饭店里还有两个孩子,她得回去看看他们。 沈则清关上车门,看着车窗外的两个人,大抵能猜到两人之前应该是有过一段情缘。 叶梵怎么会对别人的事情关心,他关心的只有眼前这个人,他认真的看着她,青黛色的丝绒旗袍,头发简单挽起,挂着茶花样式的发簪,好像与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又好似不太一样。 他弯着腰靠近她的脸,恶趣味地说道:“唯对顾小姐的很关心。” 顾槿落下意识往后退两步,眼神清冷地说道:“我与则清相敬如宾,他很尊重我。”说完她便想回去,叶梵冷笑:“仅此而已?” 顾槿落背对着他,低下头,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走到他跟前说:“我跟我先生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感情深厚,自有你这样的粗人体会不到的乐趣!” 叶梵本就因为她牵着别的男人忍着气,如今听着这样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抓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她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他!”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像是在给当年自己识人不清的教训,她愣是没喊一声疼,抿着唇,蓄着力气,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叶梵放开她的手腕,用舌头顶了顶被扇的那边脸,火辣辣地疼,嘴角也跟着渗出血来。 身后传来杨霖找他的声音:“行知,行知……” 顾槿落上车,命令司机开车。 杨霖看着那辆车开走,要去扶叶梵,叶梵抬抬手肘,说:“别碰我!”看着车辆开走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找到自己的车,要打开车门。 杨霖纳闷,明明被人打了一巴掌,怎么就笑得出来?“这…怎么着?是被别人先生打爽了?”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成婚了?”叶梵听到他的嘀咕,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认识三十多年的兄弟,自己老婆跟别人成婚了,兄弟也帮着隐瞒? “啊……啊啊,成婚好几年了吧,孩子都不小了。”杨霖去接瑶儿时,好像看到房间里的两个孩子,比淮琛小一些,推测应该他们俩的孩子,走上前,扶着叶梵。 “孩子?”叶梵听到这两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她跟别人成婚,还有了孩子?就因为那封退婚信? “啊,看起来像双胞胎。”杨霖回忆起房里那两个孩子,估计三岁还是四岁,不过他没听瑶儿说起过,但是成婚瑶儿也是后面才听她说的。 “什么东西?孩子?双胞胎?”他原本想追上去问问清楚,如今脑子里只有孩子两个字在打转。 这两个字像两朵烟花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掉落的每一个烟火都灼伤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跌跌撞撞地从车门那儿爬起来,找自己刚刚拿着的那瓶酒。 杨霖跟在他身后解释:“那个……没跟你说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直想不起来吗?后面想起来了就……” “想不起来你就瞒着我?”他转身怒吼,声音里全是不甘和颤抖。 “不是……你这……人家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杨霖以为,两年多,他已经放下,所以才把江云冉留在叶府的。 叶梵只觉得气血一直在往上涌,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着,呼吸都变得困难,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接着两眼一黑,耳边传来杨霖的喊叫:“行知,行知,这怎么还吐血了呢……” 医院里,医生说是急火攻心,交代杨霖,以后让他少喝酒,江云冉赶到医院问怎么会突然之间吐血,杨霖只说被气的。 顾槿落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沈则清清清嗓子,问道:“那位叶将军?” “叶将军的三伯是前任秘书长,所以有过些交情,今日给你添麻烦了。”她与沈则清界限素来划的很清楚,两人表面配合就是,除此以外,并无过多交集。 “看得出来,叶将军对你有情。”文人墨客最喜欢听这些个风月之事,对情之一字敏感了些。 “沈先生越界了。”自收到那封信后,她便不再谈论过任何情情爱爱,找他假结婚本就是为躲那些真心实意或是别有用心的人。 回到饭店,她又打起精神与两个孩子玩了会,佣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她方有时间坐在书房里看看京华的那些合同。 这些年,她眼前的不是合同就是账本,还有各个地方居心叵测的经理,顾家花园里那台钢琴,还有大提琴,她都许久没摸过了,想到这儿,好像也有许多年没去瞧过歌剧院了。 第二日没事,她让警卫把两个孩子送到杨府找淮琛玩,自己则前往临安公馆与哥哥碰头。 说起嫂子怀孕一事,顾朗似有不悦,不愿多说。 顾槿落放下咖啡,说道:“哥哥,嫂子这些年鲜少回到顾家花园住,可是觉得你常年待在京华,所以才不愿去的?若是如此,倒不如将她接来京华,置办一处宅院,你们一家也算团聚。” 顾朗深知与梦璃成婚已是害了她,如今她还怀上孩子,只觉自己更是罪孽深重。“落落,这些年你与沈则清当真有过感情?” 说到这儿,她不知该如何回,只是愣怔地看着他。 “如果有,你们这么多年为何不要孩子?”顾朗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从来都是貌合神离,她心里从未放下过叶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