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黑色巨虎虎目圆睁,上下颌死死张开,满口獠牙展露无遗,弧度夸张到让虞朔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玄虎的嗓子眼。 蓝乔几人面色剧变,但想要去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玄虎的血盆大口对着虞朔的脑袋落下。 忽然间,一道青影掠过,玄虎的獠牙停在虞朔脸颊前。 “退!” 声音传至耳畔,虞朔下意识的疾步后退。 将将退出两米开外,那只玄虎便猛地断成两截,血液淅淅沥沥的喷洒,五脏六腑随着两截虎尸的落下血糊糊的砸在地上。 浓烈的血腥之气侵入鼻腔,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们被来自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刺激得几欲呕吐。 直面冲击得虞朔实在忍不住了,道了句“我不行了”,便扭过身去,扶着身后的树干吐了起来。 玉清用力一挥霜雪,剑上残留的血液被尽数甩出,落在碧草上,碧草瞬间变得灰白。 转眼还剑入鞘,她伸出手,掌心一团小火苗浮现。 小火苗将熄不熄,随着夜风左右晃动,上下跳动。 她随手一扔,火苗飘飘荡荡,触碰上玄虎裸露在外的那颗尖锐獠牙。 那一瞬间,火苗像是碰上了一团火油,‘砰’得膨胀成一团巨大的火焰,将黑虎的尸体包裹在内,一点一点将之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蓝启仁尽职尽责的往每个受伤的年轻人嘴里塞进一枚用以疗伤的丹药,轮到虞朔时,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停在距离虞朔一米处,指尖轻轻一弹,直接将丹药弹进虞朔嘴中。 虞朔被噎得直翻白眼,心道,蓝小夫子一定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上一次小考作弊,这是借着最后一次机会惩戒他啊! 玉清笑着摇摇头,问,“可知我为何要将玄虎的尸体烧掉?” 蓝乔平缓着胸中翻涌的气血,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回答,“书中有言,百年妖兽所食之物庞杂,其胃、肠、肝等所产出的液体具有强大的腐蚀作用,若不烧掉,那些液体流入地底,蔓延开来,此地往后数年会寸草不生,若有生灵误食染了这些液体的东西,恐会因此丧命。” 玉清欣慰的点点头,“不错,你书读得多,记的更是清晰,若能将你所读之书与你的剑招,与对战等融会贯通,必不同凡响。” 蓝乔不骄不躁道,“谢夫子教诲。” 玉清又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兽虽年岁不详,但粗略估计,不下两百年,且其食人众多,所承载的怨气与阴邪之气亦非同一般。若让此地的走尸、邪祟乃至开了灵智的兽类误食其血肉或沾染了经久不散的阴气,势必会成为为祸一方的怪物。所以,你们诛杀妖兽邪祟时,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 年轻人们异口同声拱手道,“学生受教了。” “萍蓬山并无生者,且为首的邪祟已然铲除,所以你们已经完成了蓝夫子布置的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而第一个任务,失踪或者说死亡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蓝乔看向众人,得到他们的首肯,方才代表他们回答,“恶鬼夺舍了王猎户的身体,以黄金为饵,诱寻宝者入萍蓬山,以这些寻宝者供养玄虎。 书中有记载,曾有品性低劣之人为老虎所食,死后化为恶鬼,成为老虎附庸,并引诱旁人成为老虎的食物。 若此鬼生前为男性,则左手无小指,若生前为女性,则右手无小指,其名伥鬼。伥鬼所做之事,前人谓之,为虎作伥。” 众人齐齐望向被束缚住的四只恶鬼,果真如蓝乔所言,男鬼左手无小指,女鬼右手无小指。 玉清赞许的笑了笑,“黑虎之恶,吾等尚不能容,伥鬼之恶,犹在其上。害人之举不可为,为虎作伥之举更不可有。人其面目、鬼其肺肠者,终究会自尝其恶。今诸位亲手抓住作恶之伥鬼,必要以此为警醒。” 众学子道,“吾等谨记夫子教诲。” 玉清看向蓝启仁,蓝启仁颔首,面上难得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笑容。 “出发之前我所布置的三个任务,你们已全部完成。正如翁夫子此前同我所说的那般,你们通过此行,将她传授的剑法融会贯通,并明白了如何与同伴配合,可使自己的能力发挥得更好。更重要的是,你们愿意在危险之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同伴,为民除害之心甚笃,甚好。所以,最后的这场考核,无一人失败。” 血腥之气渐渐散去,年轻人们的欢欣之意溢于言表,纷纷对着玉清与蓝启仁拱手致谢。 玉清笑着颔了颔首,抬袖一挥,将四只恶鬼收进封恶乾坤袋中。 这四个恶鬼生前确实都不是善人,他们为玄虎所食,怨气太重,化为厉鬼。 单论夺舍了王猎户的这只恶鬼,他本就是萍蓬镇人,没有正经营生,是个泼皮,专做骗人钱财、架谎凿空、逼人至死等丧尽天良之事。 半年前,他见镇长家贴出告示,需大量的百年灵芝治病,报酬很丰厚,便想着来萍蓬山碰碰运气,怎知被恶鬼中的那只女鬼引诱,最终葬身虎腹。 他心中怨恨,凭什么死的那个人是他。 怨气翻涌,化为厉鬼。 怨恨越深,恶鬼越强,仅仅半年时间,他便今非昔比,甚至自满的觉得做鬼比做人畅快。 直至半个月前,他远远的看见了曾经用棍棒殴打过他的王猎户,心中更是怨恨,冒险做出夺舍之举。成功占据王猎户的身体后,他又心生一计,以黄金相诱,欲让整个萍蓬镇的人为他陪葬,最终致使近四十人惨死于萍蓬山。 如此恶鬼,冥司自会审判其罪行,害死了多少人,便要受刑多少个百年,受刑结束后,才可入轮回。 什么来世再赎罪最是无用,今世做的恶,需今世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