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随意逛了一圈,盘算着时间差不多,林眠敲门。 里头说话声有片刻中断,随后,脚步声渐近。 谢逍开门,接过她手里的果盘,随手放在桌上,顺手搭上她的肩,“走吧。” 裴伯渔起身穿外套,若有所思看谢逍一眼,嘱咐林眠:“工作没有做完的时候,闲下来回家看看。” 他又说:“身体要紧。” “您放心,我记得!”林眠抓紧应下,没再多话。 趣可多年练就的察言观色。 谢总脸上表情不太自然,裴教授有意无意瞄着谢逍的左手臂,八成刚争吵过。 让她回避,怕也是顾忌伤及无辜。 - 从饭店出来,差不多将近晚上8点半。 车子先送裴伯渔去瑞金医院。 医生从不考虑早晚,只关注病情。 能这个时间把裴伯渔薅去医院,瑞金耳鼻喉主任交情匪浅。 车行到半路,裴伯渔接到助理电话,说各路人马尽数在医院门口候着了。 他转头交代谢逍:“我明天晚上有台鼻窦,后天复旦耳鼻喉安排了两个疑难会诊,中午一台鼻颅底。” “你手臂这样就别去会场丢人,会议结束我直接从医院走,不用送我。” 谢逍面上一窘,清了清嗓,“下午几点飞机?” “三点,上海飞厦门,停留三个小时。” “有手术?不待吗?” “嗯,没时间,老崔安排的,切个蝶窦颅底,做完直接回,”裴伯渔意有所指,“你不用操心我,把自己事情处理好。” 老崔。 林眠反应了一下。 崔秉文,全国耳鼻喉领域顶尖的大咖专家,与裴伯渔齐名,谢逍的导师。 “好。”谢逍没有多话。 后续半路中,裴伯渔电话很忙,聊病情,喋喋不休。 推己及人,林眠无限感慨。 原以为自己做直播够辛苦的,实际是坐井观天了。 人间非乐土,成年人的不容易,都在各自看不见的地方。 肩头责任,心头压力,各有各的苦。 林眠深呼吸,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时,裴伯渔恰巧挂断电话,语重心长对她道:“没有谁的工作不辛苦,熬下去,把辛苦变成价值。” 话音未落,林眠眼圈一红。 母亲去世后,十三年了,再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安慰的话。 她低低应一声,抬手擦拭眼角。 车窗映出裴伯渔身影,沉稳坚实,倏地,她心中莫名闪过林建设的影子。 来上海快两个月,他居然没有打电话,也没有作妖。 这不正常。 林眠心底莫名不安。 - 车门带起冷风,拉回林眠思绪。 谢逍重新坐回第二排。 车子沿内环高架一路驶向北外滩。 送走裴教授,林眠唏嘘不已,额头抵着座椅扶手,一言不发。 林建设哪里配做个“父亲”! 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参差,不平衡的是她。 林建设自私死要面子,愚蠢又自以为是。 精致的利己主义,标准的表演型人格,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人越多越来劲。 老天为什么不降个雷劈死他! 林眠闭上眼。 见她肩膀垂下,软塌塌地没一点力气,整个人疲惫不堪,谢逍心疼地轻抚她后颈。 他稍稍用力,找准穴位替她揉捏,“如果直播太累,就换一个。” 咱又不是换不起。 闻言,林眠直起身子,凝视谢逍。 不知从何时起,她喜欢在他瞳孔中看到自己。 他眼眸深邃,像车窗外漫长无垠的夜色,眼底奔涌的温存爱意,让人莫名心安。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亲他。 想他的吻,想他的拥抱,想他熟悉而炙热的心跳。 宇宙的能量守恒,从来没有失去,只有升级。 终于,林眠仰起头,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谢逍一把拽她坐在他腿上,右手环住她的腰,他注视她的眼睛,低头回吻她。 相爱,是物质世界最好的礼物。 - 一切回归宁静。 洗完澡,林眠照例帮谢逍吹头发。 他手腕恢复不错,已经能卸下支具洗澡,稍微受力也不会像前两周那么疼。 按照医嘱,下周复诊后,不出意外就可以取下支具了。 房间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她枕在他胸口,指尖一下一下描画他腹肌的轮廓。 谢逍下意识小腹运力,拉起被子,盖住她肩膀。 “谢逍。” “嗯?” “裴教授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谢逍身形一晃,搂紧她,挑了个最不重要的,“说我的正高职称通过了。” 林眠的手沿他小腹一路向下,擦过他肚脐,倏地停下,“还有呢?” 不信让她回避就为说这些。 空气突然安静。 浴室隔间的下水管传出冲水声。 谢逍没有回答,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朝下。 林眠干脆坐起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如果你想好了,记得告诉我。” 她以退为进。 “嗯。”谢逍拉她躺好。 敏感如她,原生家庭的创伤无可掩盖,林建设像她的隐痛。 知其痛,不揭其伤。 裴教授说得对,林建设的病,他不能替她做决定,但也不能完全推给她。 他脑中有个主意逐渐成型,看来,抽空还要回趟凤城。 “不准瞒着我!”林眠半爬起身,盯着他眼睛。 谢总今晚很反常,他老实得不像话。 下一秒。 谢逍俯身压下,热吻缠绵,一路而下。 - 南方的冷,完全不同于北方。 潮湿,天灰蒙蒙的,寒冷无孔不入,还带着阴暗的水汽。 林眠开始想念凤城的暖气,“想想去年这时候,我还穿着短袖喝冰水。” “换大房子!早看好了,随时可以搬家。”谢逍喜欢以结果为导向,买房这事,柴律早落实好了。 林眠婉拒,“别别,没必要,晚上睡一觉而已,白天都不在,别浪费。” 她又想起来一点,“不限购吗?” 谢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买房没有户口和社保要求吗?” “……” “豪宅别墅不限购。” 行吧。 草率了。 原来限购限的是社畜。 - 转眼又到周末。 林眠陪谢逍复诊,他终于换下了过肘支具,改用软性护腕。 医生叮嘱,在不负重的场景下,可以多用左手。 第二天清早,谢逍穿戴齐整,临时飞回凤城。 出门前,他特意伸手在林眠跟前晃悠,露出手腕的袖扣,六角白星。 终于能嘚瑟了。 谢逍不在,林眠决定去影棚加班。 她人还没走出公寓,突然接到Linda夺命电话。 “Janine!Chop!你快去环宇,物业说鱼死了!!” ??? 什么鱼,谁死了。 林眠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