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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198 他会死吗?

领证了,但不熟 我准时下班 4644 2024-07-11 20:43
   飞机落地,林眠仍然昏昏欲睡,阿亮取车,径直一路开回环宇公寓。    谢逍问:“你在飞机上专注地看什么?”    他眼睛虽然盯着财务报表,可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他喜欢看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像小时候那样。    林眠回过神来,翻找手机,把那张照片怼他面前,“你看像谁。”    她无不感慨,“昨天座谈会居然遇见了肖海的初恋,Evelyn!”    这世界真小。    小到连她都能兜兜转转能嫁给谢逍。    “Evelyn?她也做杂志?”谢逍问,他一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接话纯属因为她起了头。    林眠收好手机,手肘支着座椅扶手,一脸不可思议,“她在昆仑饮料上班,这不是太凑巧了嘛!”    巧合,像人生释放的一个暗号。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众里寻他千百度,竟然是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简直讽刺拉满。    谢逍附和:“确实挺巧的,你还有别的发现?”    她下飞机萎靡不振,一说起八卦两眼放光,显然,她最兴奋的部分还没说。    不张嘴的教训赤裸裸摆在眼前,他现在越来越会聊天了,主打一个不能把天聊死。    “Evelyn没认出肖海,可是她几个小时前分享了一首歌,明明就有古怪。”    会场匆忙,肖海还为相见不识暗自神伤,可歌词字里行间分明在诉说迷惘与相思。    “什么歌?”    “城里的月光。”    谢逍颔首,若有所思望向车窗外。    这是首老歌,青春时耳机里常听的歌,怀旧金曲。    “呢个几好!”阿亮突然开腔。    他扫视后视镜,然后点开音乐播放。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歌声婉转。    点睛的萨克斯旋律悠扬。    许美静声线平静、温柔而有力量。    月光如水,埃尔法疾驰。    车厢突然陷入沉默。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日升月落,人聚了又散。    -    车停在公寓楼下,林眠俯身下车,深呼吸鼻腔全是冷空气,她打了个喷嚏。    谢逍绕过车尾,等阿亮取行李,他一摸下颌,“下周回趟凤城吧。”    “又要临时开会吗?”林眠探头看他一眼。    也是,临近年底,各种考核总结计划忙到怀疑人生。    谢逍纠正她,“不是我,是我们。”    北京之行最要紧的事情已经办妥,崔秉文给出三个治疗方案,像一道选择题。    三选一。    第一化疗加免疫;第二化疗加靶向;第三化疗加靶向和免疫。    钱不是问题,他更倾向于第三种,可具体该怎么选择,还得林眠拍板。    闻言,林眠微怔片刻,裹紧大衣敷衍,“再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自从转行做直播,就彻底和正常人的正常作息告别了。    “好。”    倒车灯亮。    谢逍示意阿亮先走,他手拉行李箱,两人进电梯。    逼仄的轿厢内,林眠挽住他手臂,抬眼瞄他。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回凤城。”    趣可员工守则明确表示,异地非正常探亲假,来回路费自理。    不年不节的,何必浪费钱。    “你不想家吗?”    “……”    母亲离世后,她就没有家了。    林眠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又看他一眼。    谢逍今晚有古怪。    ……    电梯到达,林眠去按密码开门,谢逍拖着箱子走在后头。    “林眠。”谢逍在门外叫她。    她回头,“怎么了?”    谢逍:“我有话跟你说。”    “好。”林眠推门,深吸一口气。    -    回到公寓,林眠简单洗漱后,谢逍进浴室洗澡。    她收拾箱子,先把自己的小零碎归置好,然后拉开他的箱子。    夹层中,她再次发现眼熟的牛皮纸文件袋,上头印着默乐医院的logo。    她拿起盯了几秒,随手把东西放在床尾,蹲身继续整理。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她右眼皮狂跳,总下意识瞟向文件袋。    突然,浴室水声停止。    林眠下意识抬头,定定等了半分钟,谢逍身穿浴袍,杀入她眼睛。    SilkyMiracle    Treasure系列,真丝镶边的睡袍。    “强迫症真难伺候……”她在心里吐槽。    浴袍非得买固定的牌子才肯上身。    她搭眼看。    谢逍脚下一顿。    一眼扫见床尾的文件袋,眼底惊诧一闪而过,他羽睫微垂,不紧不慢走过来,先拉她起身,半蹲着拍了拍床沿,“坐好。”    林眠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仰头看他。    白色浴袍晃眼,明明是慵懒松弛感,可恍惚间,她以为他穿着白大褂。    -    “爸颈椎疼持续半年了你知道吗?”    “爸?”林眠蹙眉,本能认为他在说裴伯渔,手如同被电到,条件反射一抖。    谢逍:“岳父。”他掌心裹住她膝盖。    “!!!”    嗡地一声,脑仁顷刻四分五裂。    林眠太阳穴突跳,全身血液瞬间直冲天灵盖,一股邪火往上窜,“腾”地站起来。    “他又出幺蛾子了?他找你了?!!”她尾音带颤。    敢情林建设不声不响是憋大招呢!    他竟然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越玩越高端,都学会单线联系了!!    谢逍沉声:“坐下。”    但凡提到岳父,她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    林眠胸口上下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来,你跟我节奏,放慢呼吸,深深吸气,先吸气5秒,然后再深深吐息5秒,保持住,多试几次,放松……”    “从肚子开始吐气,让气吐尽,尽量让胸腔塌下来。”    谢逍示范。    林眠老实照做,练习深呼吸。    谢主任注重细节,握住她的手,“深呼吸要慢,不要图快。”    情绪急救。    几个反复过后,林眠逐渐冷静下来。    -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需要过分紧张,你记住,一切有我。”谢逍铺垫。    林眠“嗯”了声,她手心渗出薄汗,在他浴袍上蹭了蹭。    谢逍长手一伸,拿起文件袋,修长的手指一圈圈旋开棉线,抽出里头的一沓报告单,还有一张灰蓝色的CT片。    鼻咽癌最好发生于咽隐窝,早期在黏膜生长,可引起咽隐窝变浅闭塞。    他扬起片子对光,“岳父一直以为自己颈椎疼是职业病,他推拿、手法复位、牵引、理疗等等,效果都不理想。”    “CT和活检显示,鼻咽癌三期,有淋巴结转移,好在没有远处转移。”    知道她对文字敏感,他措辞时相当注意,没有用“晚期”这个扎心的字眼。    权衡再四,他选择省略林建设出车祸。    在结果面前,过程一文不值。    可是,相比起癌的沉重,他最原始的体贴依然轻如鸿毛。    -    “林眠?”谢逍喊她。    无人应声。    她眼神发直,双耳鼓胀,耳中骤然出现巨大的电流声。    随后如同陷入真空,只看见谢逍嘴唇一张一翕,却丝毫不见半点声音。    鼻咽癌。    她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突然,一股甜腻的腥涩翻涌喉间,她慌忙捂住嘴,侧身一阵干呕。    脑中倏地有个声音问,你有过恨一个人到什么程度吗。    她有。    恨不得林建设去死。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痛快。    她指尖发麻,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会死吗?”    “三期五年生存率68%,但是,具体的存活率与治疗方式、患者身体状况,以及肿瘤的恶性程度有关,并不与个体生存率绝对挂钩。”    谢逍冷静而理性地回答。    对医生来说,心首先要足够坚硬,才能真正柔软。    68%。    林眠舔着干裂的嘴唇,别过视线,深深垂下头。    看惯了生死,才能直面生死。    他确实适合学医。    68%。    意味着100个鼻咽癌患者中,大约有68个人,在治疗后能够活过五年。    五年。    林眠笑了笑,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眼里没有任何温度,眼眶中有什么东西一滴滴滚落。    她像被时间揉皱的一张纸。    总想着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    生活稀碎。    眼泪,是最小的核武器。    -    谢逍迈前坐在她身侧,揽她靠在他肩头,“晚期不等于绝症,只要没有转移都能治好。”    第一次坐床,第一次说不该说的话。    从医数年,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    比如肯定的话,因为病情瞬息万变。    今晚,他为她打破规则。    “他知道吗?”林眠哽咽。    “嗯,岳父他……不想治。”    “为什么?”    “上周回凤城特意问过,他怎么也不肯说。”    “……”    有时候,沉默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    冬夜漫漫。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裂开一道深黑色罅隙,宛如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似轻纱摩挲的细碎声敲打玻璃窗。    漫天飞舞的雪霰,像一场盛大的狂欢。    “下雪了。”谢逍转头凝视。    林眠抬头望出去。    加缪说,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可是,母亲永远也等不到春天了。    “他不想治,不想活,就让他去死!他没脸活着!如果不是他,我妈也不会死!”林眠双手攥拳,骨节发白。    无论时隔多少年,母亲离世的锥心之痛清晰而深刻。    林建设做作的忏悔,像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多余。    谢逍临窗而立,“关于赵红老师,我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故事?”林眠警觉,坐得笔直。    “眼镜蛇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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