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保持身材靠运动,林眠最原始,纯靠毅力,她晚上基本不吃饭。 靠饿。 并且常年只吃七分饱。 因为迈不开腿,所以只好拼命管住嘴。 谢逍一碗清汤面端上桌时,林眠内心是拒绝的。 她斜眼瞟向客厅。 白色山茶花散乱一地,还有几个盒子没拆,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吃面。 谢总挺会煮面。 极细的空心挂面,汤头点缀着鲜绿的葱花和香菜,加上香油氤氲,闻着都食欲大开。 然而,她讨厌吃香菜,葱花也不行。 悄悄瞄上一眼,趁谢逍这会不在客厅,林眠戳动筷子头。 一边暗搓搓留意他动向,一边仔细挑掉葱花和香菜。 类似“一分钟教会你如何开走一辆劳斯莱斯”这等社死场面,她希望谢逍忘掉。 浴室隐约传出水声。 林眠加快速度。 — 谢钱辈这回很贴心,没有再煮一大碗。 林眠才放下筷子,一抬眼,谢逍裹着浴袍,腹肌贲张,发梢还挂着水珠。 有点像是特意来检查她到底吃完了没有。 浴袍可还行。 她眼神无处安放,“嗖”地别过去,余光似乎瞅见他唇角勾起的一抹笑。 “刚吃完先别洗澡,容易消化不良。”谢逍自然的如同下医嘱,然后玩味看着她。 林眠没脾气,收拾好碗筷去厨房,也是顺道躲开他的意思。 谁让谢总穿那么暧昧。 谢逍眼带笑意,横在厨房门口,“放着吧,我来。” 他有强迫症,谁做饭谁洗碗。 上回她就手脚麻利洗了碗,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得逞。 谢逍视线向前延伸,落在客厅那一堆待拆的盒子上,无声提醒她。 “怎么,嫌我洗得不干净?”林眠鬼使神差来了一句,端着碗筷绕过他。 她最烦洗碗。 以前在家时,每每林建设做饭,总会弄得盆朝天碗朝地。 做一顿饭,得洗八百个碗。 眼下,她纯粹是不想拆包的逃避心理。 “以后,以后我绝不和你争。”林眠拧开水龙头。 谢逍失笑。 望着她忙碌的背影,他纵容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客厅收拾那一地狼藉。 都随她。 — 玫瑰园第一晚。 她双眼圆睁,毫无睡意 果然不出所料,林眠失眠了。 一闭上眼,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谢逍身上的味道。 床品是勤姨新换的,水洗棉质地,房间也刻意清扫过,可是,躺在总裁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她就是死活睡不着。 胡乱翻了个身,抓过手机一看,北京时间凌晨2点18分。 不是第一次留宿玫瑰园,这回为什么睡不着。 林眠睡了个大字,仰面盯着天花板。 视线逐渐下移,落在靠窗的矮柜上。 母亲相框旁,多了一支盛开的红玫瑰。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代表女性的坚韧,而非爱情。 林眠触景生情,抱膝而坐,下颚抵着膝头。 忽然,泪眼婆娑,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颤,低低抽泣。 想妈妈了。 全怪该死的林建设。 — 3点多。 林眠又翻了个身。 还是清醒。 她决定去书柜找本书看。 从前只要一看英文书就犯困,谢逍家堪比图书馆,找本原版书轻而易举。 趁着手劲拧开门锁,林眠轻手轻脚去走廊翻书,生怕吵醒睡在隔壁的谢总。 路过客卧,门开着。 林眠好奇心上头,半贴着门框,探身朝里头张望一眼。 说是客卧,其实和主卧差不多大,陈设也相似,起码她看不出来区别,于是就默认,谢逍住哪里,哪里就是主卧。 好闻的气息总会蛊惑人心。 林眠揉了揉鼻子。 一回身,眼前落下个阴影。 她手指冰凉,挨着谢逍的胸膛划过。 肌肤相触冷热交叠,林眠冷不丁吓了一跳。 谢逍上身半裸,深色真丝家居裤松松垮垮坠挂在腰间。 月光柔和。 他肌肉线条流畅,人鱼线性感分明,再配上这张禁欲系的脸,简直无可挑剔。 林眠不由屏住呼吸。 谢逍也一愣。 惊喜交加。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她骤然出现在他房间门口。 这暗示过于明显了。 谢逍手里捏着一杯冰水,喉结上下滑动,强迫自己把水咽下,囫囵道:“要喝水吗,冰的。” 老婆睡在隔壁,他是正常男人,若说没有点想法,一定是他不正常。 何况,他一直认为,爱一个人就是想和她发生关系。 他睡觉轻,又是耳鼻喉科大夫,五官本比寻常人敏感。 林眠在那头辗转反侧,落在他心里,更是一种赤裸裸的引诱。 可是,谢逍却不想勉强她。 就像林眠的手机铃声。 金海心在歌里唱,爱的越多,越没把握,越是有话不直说。 问她要不要喝冰水,是一种暗示。 隐晦的,滚烫的,亟需压制的蓬勃欲望。 “不了,谢谢。”林眠婉拒,想了想,颇有画蛇添足的意味,又道,“我晚上喝水脸会肿。” 谢逍听懂了潜台词。 早有心理准备,猜到她会拒绝。 谢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手背蹭了蹭她发顶,嗓音沙哑低沉,嘱咐她,“早点睡。” — 第二天清晨。 还不到7点。 谢逍已经晨跑回来,近一周没跑步,配速不够,还得慢慢恢复。 他额角挂着汗,边走边脱掉上衣,自然地拐进主卧衣帽间拿衣服。 客卧连通着主卧的衣帽间,这是裴遥的设计思路。 当时觉得匪夷所思,现在简直是歪打正着,高妙之极。 7点01分,闹钟响。 持续响。 谢逍拎着工字背心来到床边,林眠睡得笔直,他的手悬停在空中,还是不敢轻易替她摁掉闹钟。 林眠眯着眼,丝滑找到一个app熟练轻点几下。 然后手腕一松,手机砸在蚕丝被上发出闷响,又睡过去。 谢逍好奇,双腿贴近床边,俯身一探。 半秒。 林眠惊坐起,双眼迷离。 四目相对。 谢逍视线下移,她肩背薄而窄,锁骨分明,一缕长发恰到好处的掩着沟壑。 没见过她慵懒性感的一面。 他喉结滚动。 单膝跪在床上,手臂用力,打横将她揽在怀中,低头吻上她光滑的脖颈。 深V睡裙擦着他手臂拂过,高姆米数的丝滑和温凉,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环抱着她,轻抚她后背,带着强势的占有欲,一吻压下来。 旖旎缱绻。 猛然。 闹钟又响。 谢逍身形一顿,垂眸看她。 林眠双手攀上他后颈,身子一错,从他怀里闪出来,伸手抓向半米开外的手机。 他有点懵。 身体倒很诚实,手长的优势,替她拿来手机。 林眠又找到同一个软件,戳戳点点。 谢逍:“……” 终于看清她在干什么了。 她打开了支付宝。 做了两件事——收能量和喂小鸡。 敢情有零有整的闹钟就为做这些事? 谢逍哭笑不得。 林眠瞧出他满脑袋问号,打开蚂蚁庄园,屏幕转向他。 “这只小鸡,我喂了它1735天。” 谢逍静静坐下,听她讲故事。 — 想念,像汹涌的巨浪,无时无刻拍打着林眠。 母亲去世后,林眠注销了赵红的身份信息。 她本想留着母亲的手机号码,但因为身份证注销,没过多久,手机号也被释放了。 无数个深夜,泪眼滂沱。 她一遍遍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最后变成空号。 又过了好几年,林眠再打过去,发现那个号码,有了新主人。 再后来,林眠搜索手机号,在支付宝里加上了现任号主。 她向对方说明原委,对方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直到有一天,林眠发现,她的蚂蚁庄园里多了一只偷吃的小鸡。 赫然就是母亲从前用的那个手机号。 看到那只小鸡,她内心一下子有了寄托。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雇佣妈妈的小鸡,不厌其烦,战战兢兢。 仿佛赵红一直在,只是换了个方式陪在她身边。 — “怕它跑了,也怕那人删掉我。”林眠抬手抹去眼泪,所以她用最原始的方法,留住希望。 谢逍长长吁出一口气,深受触动。 揽她拥入臂弯,一下下轻抚她背脊,他动作轻柔,与刚才的强势判若两人。 “以后交给我。” 谢逍眼底清明,有个念头浮上脑海。 一会就安排阿亮落实。 — 玫瑰园地库,“网约车”在一众豪车中,显得异常特殊。 今天周五,工作日最后一天。 林眠雀跃。 她扣好安全带。 发动。 习惯性拨动怀挡。 结果。 雨刮左右摆动。 震惊。 面面相觑。 林眠爆笑,谢逍忍笑。 还真是由奢入俭难。 才开了一个晚上的库里南,居然就不习惯小电车了。 笑死。 — 默乐资本楼下,谢逍下车。 阿亮早候在门口,紧步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厦,面色沉重,“师哥,你住院的消息,高层知道了……” 谢逍目不斜视,淡定道:“迟早的事,慌什么。” 到底是谁的主意出动医疗救援直升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电梯厅,早高峰排起长龙。 见总裁出现,问好声不绝于耳。 谢逍西装笔挺,领带修饰着性感的喉结,他冷着一张脸,细金边眼镜下,双眸清冷寡淡,斯文贵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亮摁下总裁专属电梯按钮。 叮。 轿厢门关闭瞬间。 谢逍开口,声线冷冽中带着严谨,“早餐不要吃韭菜馅。” 电梯上行。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总裁办秘书小唐悄悄绑紧塑料袋,总裁强迫症又犯了。 手机振动。 秘书群里,有人发出一张长焦照片,配文:逍总坐网约车? 小唐看了看时间,还不到8点半,莫名心慌,回复:【当领导上班来得比你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