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1开头,国际诈骗电话? 关乐乐柳眉微蹙,不自觉停下脚步,狐疑盯着屏幕,眉心越拧越紧。 掌心震得发麻,对方还不挂断。 犹豫几秒,她鬼使神差滑开接听。 屏息。 “小关你找我啊!” 声音有些耳熟。 关乐乐愣住,指关节发僵,“梁阿姨?” “不好意思啊,我才给你回过来,找我有急事吗,我看你连打好几个。”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话到嘴边,关乐乐留了个心眼,没有莽撞发问。 “小关呀,你跟阿姨说话还藏着掖着,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犹豫几秒,关乐乐把心一横,“梁阿姨!” “我妈说……好久没和你打麻将了,让我问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 电话那端一阵轻笑。 关乐乐心底陡然一紧。 “你妈说的?” “啊……”关乐乐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妈可真是的,连自家闺女都瞒着。” “……” 一听这话,关乐乐脑仁嗡嗡直响。 女人的直觉。 “小关啊,其实我和你妈妈也不太熟,我们得有几个月没见了。我儿媳妇生了,我在美国给人家带孩子呢!” “你妈的事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国际话费贵,你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 忙音。 通话猝然中断。 关乐乐仿佛入定一般,维持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 突然,一阵北风,卷起她大衣下摆,打在膝盖上,吹得额前八字刘海肆意飞舞。 梁阿姨在美国。 有些话她虽然没直说,可态度很明显,朱梦华有事瞒着她。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算计防备她。 母亲有事能跟外人商量,能告诉麻将搭子,唯独不和她说,生怕自己占她好处。 老关去世后,朱梦华性情大变,只认钱,为了钱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做事一意孤行,卖了祖产,和朱家兄弟姊妹闹上法院,亲戚反目,断绝往来。 家不像家,逼她一心想逃离。 早知道会被家庭拖累,研一那年老关胃癌,她就该不管不顾,先去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交换再说。 当初,好不容易有机会进洪量实习,明明她表现最好,偏偏最后留下的不是她。 就因为那些人有北京户口吗? 她不服,她不甘心。 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一想到这些,关乐乐默默低下头,攥紧手机,原地缓缓蹲下。 暴雨突至,顷刻,在她心里翻涌成灾。 委屈。 这漫长的潮湿啊,用一辈子阳光也风不干。 月光洒下。 宛如夜的指引者。 -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南湖窗景迷人。 竞聘迫在眉睫,林眠把PPT删删减减,最终只保留了原本的三分之一。 临睡前,她收到TarcyWu的突然关心:【小眠眠,提前恭喜你竞聘成功!】 八字还没一撇。 林眠虽忍俊不禁,心里却暖暖的。 笑着笑着,莫名想起谢逍说,三叔不会轻易结婚,她嘴角忽地沉下来。 替TarcyWu不值,更心有不忍。 林眠想了想,侧面打探近况,【你最近还好吗?】 生怕对面看不懂,她特意补充一句,条件限制得死死的,【和三叔。】 果然,TarcyWu抓住关键,避重就轻:【你不爱打听的哦~】 搞文字工作,每个标点符号都耐人寻味。 林眠撒娇学她:【我关心你嘛~】 TarcyWu言简意赅:【180。】 林眠:【三叔哪有那么高……】 TarcyWu:【册那!谁说是身高!】 林眠眉心微皱,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提示音响。 又进来一条:【时长!!!】 “……” 就很难评价吴老师的脑回路。 林眠翻身下床,偷偷瞄了一眼隔壁书房正在专心看文件的谢主任。 行吧。 好像谁没有似的。 【你什么时候结婚?】她直白发问。 TarcyWu:【册那!谁说我要结婚!拜托!现在是新中国!】 【?】 【婚姻不是爱情的必选项,更不是人生的非它不可。】 【爱情和婚姻没有直接关系,费孝通的《生育制度》,强烈安利你哦~】 TarcyWu连发两条,振聋发聩。 林眠记下书名,深感吴老师深藏不漏。 虽不理解但表示尊重,相形之下,她还是太传统,【你开心最重要!】 隔了几分钟,TarcyWu回她:【你关心我,我很高兴,小眠眠。】 林眠直言不讳:【我想留在高端局。】 TarcyWu一噎。 【你目的性要不要这么强!】 【和你大侄子学的。】 屏幕那头,吴友之捧起手机乐不思蜀。 电话这头,林眠无限感慨。 上海直播三个月,收获巨大。 过去她只知道靠自己,现在,她明白了圈子的重要性。 魔都教会林眠,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谁站在一起。 - 放下手机,林眠心血来潮,蹑手蹑脚靠近书房,单手搭门框,露出半个雪白肩膀。 谢逍听见身后响动,故意没扭头看。 “谢主任。”林眠叫他。 谢逍回头,手臂架在椅背上,肱二头肌饱满。 “你有没有180?” “我183,光脚。” “……” 林眠撇嘴。 谁问你这个了,说好的默契呢! 谢逍多看她几眼,“什么意思?” “就豆麻袋!”林眠折回卧室拿手机,打算给他看和TarcyWu的聊天记录。 一转身,猝不及防正撞进他怀里。 谢逍一把捞住她,低头亲她耳垂,“……你说我有没有。” 他后知后觉。 “不好说……”林眠满意环住他脖颈。 默契还在。 谢逍抱她上床,气息潮热,“你试试。” 林眠看着他的眼睛,“这怎么试。” 谢逍忙着要,时不时埋首深吻,根本顾不上说话。 “siri,给我定个三小时的闹钟!” “……” 谢逍喉结滚动,身形一晃。 林眠促狭笑。 星光闪烁似灵魂,黑夜纵马奔驰,风的花穗撒遍原野。 渴望熊熊燃烧,时而明亮,时而沉寂。 像一条鱼,或快或慢,不舍昼夜,游荡在辽阔苍穹旷野之下。 - 洗完澡吹干头发,午夜十二点已过。 林眠缩进被子,谢逍抬手关灯。 陷入黑暗。 “Tarcy可真想得开,我就不行……”林眠感慨,她刚给谢逍看了聊天记录。 谢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感觉到她有话想说。 林眠支起手肘,半靠他胸口,“你知道从前,我差一点就能留在北京了吗?” 一念之差,一步之遥。 “你是说署里?” “嗯,报刊业务处小韩处长休产假,有个机会,关司长能帮忙,可我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我太想有个家。” “想有个家?”谢逍替她整理额边碎发。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林眠一掀被子,直直坐起来。 “我之前有个男朋友,去年四月去九寨沟,就是和他分手刚满半年。” 她回忆过去,谢逍静静听着。 “他说,能给我一个家。” “后来呢,为什么分手?” 林眠抱膝而坐,下巴抵住膝盖,自嘲一笑,“他给我发了一份‘录娶通知书。’” “……” 录娶通知书。 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