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方怔了一下,未置一词。 “郡主,你不要紧吧?”巧儿注意到她过分苍白的脸色,心疼的扶住她。 “我没事。”向南方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 覆盖在笑容之下的,是隐隐的心痛,不敢去深刻感受的心痛!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生气?” “气什么呢?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我不是那种胸襟狭窄的女人。”语气虽是淡然,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毕竟他不爱她,不是吗? 为了弥补当年爹爹的过失,她愿意接受他有其他女人,只要他喜欢,她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是驸马爷要郡主你亲自给那野女人送午膳,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巧儿仍是忿忿不平。 “别气了,只是送个午膳,毋需生这么大的气。”这一切都是她的命,向南方只有深深在心底叹息。 巧儿与六嫂互望一眼。 既然主子都不计较了,那么她们做下人的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 --- 向南方端着午膳,转眼间便来到了副营帐。 向南方心神微敛,走进了营帐---走进营帐内,与女人打了个照面。 好个妖娆的女子!杏眼桃腮,莫怪他会喜欢。 这一刻她竟说不出心中的感受。 丽颜瞧见她,心底亦是一震。 她原本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负,可是这个下人的容貌竟艳丽无双,叫她忍不住暗暗着恼,打心底厌恶她。 “怎么这么慢才送来,想饿死我是吗?”丽颜嗓音虽娇,神情却是极为不善。 “对不起!”向南方将饭菜端至她桌前。 丽颜随意的吃了口菜。 “哎呦,这么咸,是想咸死我呀?”她吐了出来。 接着她又夹了块红烧肉放入嘴里。 “这---这是什么?无咸无味,难吃死了!”她索性借题发挥,一手扫落饭菜。 “什么事这么生气?”冷烈由外头走了进来。 “王爷---”丽颜立即投入他的怀里,娇声斥道:“都是这个该死的下人,煮的菜简直难以入口,分明就是欺负人嘛!”她一脸委屈状。 “下人?难道她没告诉你她是什么身份?”他似笑非笑的,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丽颜有些迟疑,又打量了向南方一眼。 除却长相不说,她身上穿的虽谈不上华美,却也是上好的料子,这一点她绝不会看走眼。 向南方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一步。”她感觉十分的困窘。 “不许走!”冷烈冷声的令道。 向南方默默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王爷,她到底是谁呀?怎么如此的目中无人。”丽颜恶意的问。 “她?她是我夫人,南郡主。”回答的同时,他眸光直凝在向南方的身上,神情是失温的残酷。 丽颜暗暗一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爷真爱说笑。”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笑,你告诉她吧!”轻浅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向南方抬起头,视线落在他脸上,明眸深处是深刻的哀伤,却没有流下泪,她急得他不爱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是他的妻子。”她轻轻的说道,将刻骨的哀伤藏在心底。 既然可以容忍他三妻四妾,为何心底是这样的酸楚? 她没有资格独占他的,她应该明白这一点,不是吗? “想不到七王爷的夫人竟要做下人的工作!”丽颜轻蔑的瞥了一眼向南方。 “怕了吗?我瞧你还是当个侍寝就好吧!”他撇嘴邪气的一笑。 “只要爷高兴,丽颜做什么都可以。”她整个人似柔若无骨般,贴靠在冷烈的身上。 向南方默默的立于一旁,低垂着头。 她知道他这是在折磨她! 直到这一刻她总算真正的明白,爱上一个永远恨自己的人,是一件何等痛苦的事。 “把地上收拾干净。”冷烈冷冷的撂下话后,拉起丽颜的手走向床榻。 向南方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只能拾起一地的残破,麻木的走向外头--- 她忍不住强抑的哀伤,终于流下泪珠。 ---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一个失神,踩上湿滑的水渍,竟一个不小心,掉入了河中。 “郡主---”巧儿目睹这一切,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她见郡主许久未返,这才前来查看,想不到却见到这骇人的一幕。 冷烈早在向南方落水的那一刻便察觉有异而起身。 “王爷,您去哪儿?”丽颜喊道,拉住他不放。 “滚开!”他无情的推开丽颜,头也不回的直往外而去。 “王爷,郡主她掉到河里去了。”巧儿哭道。 冷烈想也不想便跃入河里--- 河水冰寒刺骨,莫说他内力不弱,就算是寻常汉子也要抵受不住,何况是她! 冷烈心底第一次有了心慌,不该有的心慌! 蓦地,他在河中发现了她的身影,他精神一振,分离将她拉起。 河边早守了一群奴仆,兵将,两人一上来,便裹上厚毯。 冷烈二话不说,立即施展内力为她运气。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人皆屏息以待。 半个时辰之后,向南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 “郡主,你吓坏巧儿了。”巧儿一把上前抱住她。 向南方浑身发颤,忍不住又晕了过去。 冷烈拉开巧儿,一把横抱起向南方。“人还没死,哭个什么劲儿!福来,还不快请大夫过来!” 福来吸了吸鼻子,立即退了开去。 夫人能得救真是大幸!他忍不住抹抹眼角,疾步前行。 “驸马爷,郡主她---”巧儿迟疑的跟上前。 “有我在,死不了!”他冷冷的回道,抛下众人离去。 望着怀中苍白的小脸,他的心比方才在河里时还乱。 为什么他会心慌?为什么?他的俊颜泛起众人见不到的懊恼。 回营帐的一路上,他始终这么问自己,却未有答案。 --- 向南方在惊悸的叫声中醒来。 “郡主---”巧儿见她醒来,欣喜的唤了一声。 “巧儿,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怔怔的问,流了一身冷汗。 她记得自己掉进河里,那感觉像千万根针扎在身上,在一瞬间痛苦难当,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冷绝的河底。 “是驸马爷跳进河里救了郡主。”巧儿想不到一向冷酷无情的驸马爷竟会毫不考虑的跳进河中救郡主,当时的情景实在叫人心惊。 “他救了我?”这句话是疑问,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欢喜,只有她心底才明白的欢喜。 他救了她?在那样冷的河底---是不是他心底,总算有一丝丝对她在乎? “郡主,你怎么会掉进河里的?” “我---”她怎能告诉巧儿,自己是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这才一个不慎失足坠入河中。 巧儿必定要追问她为何哭泣? 她又怎么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当她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块儿的情景,该是怎样的感受?她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句贴切的形容来表达内心的感受。 “郡主,你说话呀!” “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那么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她微带心酸的说道,不想让巧儿为自己担心。 “真的?”巧儿有一丝怀疑,郡主一向谨慎。 “这种事情我怎会骗你呢?”她心虚的瞥开眼。 “那好吧。我去请驸马爷来。” “你---你叫他做啥?”向南方有点慌乱,想见他却又怕见到他冷绝的神情,那每每刺痛了她的心。 “是驸马爷交代的,说郡主一醒就要告诉他。”巧儿笑道:“说不定驸马爷他转了心性,爱上了郡主。”她仍忘不了驸马爷当时脸上的那种不顾一切的神情。 向南方心底忍不住又酸楚起来。 别人心底怎么想她不知道,但要他爱她,只怕是此生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