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方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到营帐。 冷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复又埋首于公文。“过来替我磨墨。” 向南方应了一声,来到桌边。 “听说皇上要准备立皇太子了?”她问,手仍不忘磨墨。 “嗯。”冷烈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那么---”她不再往下说了。 “怎么?你希望我当太子吗?”冷烈抬起头,半眯的双眼透着一股慵懒的危险。 “我---咳咳---”她心头一急,忍不住咳了几声。 “是不是很想当太子妃?”阴柔的语气里潜藏着的是低温的阴鸷。 “你错了,咳---我从来就不没有想过---咳咳---”她又是一阵咳嗽。 冷烈闻言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 “不,我---咳咳---我是真的不在乎什么太子妃,我只是在乎---咳咳---” “在乎什么?”他眼底深沉得似两泓黑潭。 向南方的手一颤,险些洒了墨汁。“我---我在乎的是你。”她脸上一片羞红。 冷烈放下笔,狂笑了起来。“在乎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螓首低垂,心跳得厉害。 “那么你肯为我牺牲一切?” “当然。”她毫不犹豫。 “即使我要你死,也行吗?”他勾起她的脸,俊颜带着三分残酷。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只为了试探她的真心吗,亦或者---“你真的想要我死吗?”她睁大半垂的眸,心头莫名的泛起一抹酸楚。 他冷冷的望着她,未置一语。 望着她无暇的纯真面孔,突然之间他说不出半句伤人之语,心头蓦地掠过一丝痛恶自己的情绪。 但,这也仅止于一瞬,片刻之后,他再度冷淡的开口:“你出去,到外面守着,这里不再需要你了。” 向南方心一痛,转身往外头走去。 营帐外正下着大雪,向南方默默的站在外面,任风雪打在身上。 --- “夫人,王爷请您一到用晚膳。”六嫂欣喜的说道。 打从夫人嫁过来之后,这是王爷头一回要与她一起用膳。 “?他---他真的这么说?”向南方不敢置信。 “奴婢可不敢骗夫人。”六嫂笑嘻嘻的。 “郡主,快去吧!”巧儿催促着她。 向南方点点头,离开了厨房。 “咳咳--咳---” 她一路走一路咳,脑子昏沉沉的,冷风一吹,身子更忍不住发颤。 到了营帐入口,小厮福来迎上前来。“夫人,您不舒服吗?”见她脸颊有种异常的红晕,却不像是冻伤,倒像是---像是发烧时的样子。 难道夫人在发烧? “我没事,你甭担心。”她一贯温和的回道。 “可是---” 她打断了福来的话,“别说了,迟了王爷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福来没办法,只有陪着夫人一块儿走入营帐。 “你先下去!”冷烈对福来令道。 福来应了一声,立即离去。 冷烈冷魅的眼紧盯住向南方。 “你过来。”他的声调一如往常,平淡中带着冷然,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向南方带着点昏沉的感觉走向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谁说让你坐下来着?” 就在向南方坐下的同时,冷烈含怒的声调骤然响起。 “你---” “忘了你的职责吗?往后我用膳之时,你亦须随时跟在我的身边。” 原来,他并不是要她一块儿用膳,而是要她像个下人一般的随侍在旁。 她并不恼他,但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失望,原以为一切会有好转的,以为他已经有些在乎他--- 向南方站了起来,忍住身子的不适为他添饭倒茶。 “咳咳,咳咳---”她感觉身子微微的发起颤,眼前开始模糊。 “怎么,受寒了?”他冷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咳咳,不---不碍事的---” 他眉峰微挑,没有再说什么。 “倒茶。” 向南方强打起精神,拿起瓷壶。 “你做什么?”暴怒的声音猛地斥喝了声。 “对---对不起,咳---”不知怎的,她竟双手松脱,让整壶茶水翻落在他身上。 “连一点小事也做不好!”他冷冷的说道,俊颜呈现不悦。 向南方蹲下身,拾起破碎的瓷壶碎片。 “谁要你捡了?”他无端的燥怒。 向南方一惊,掌心让碎片刺了下,鲜红的血霎时染了她一手。 “手伸出来!”他暴怒的令道,已然失去了平日的镇定及冷漠。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所惊,直觉的退了一步,水眸紧紧的瞅着他,像只吓坏了的小鹿。 下一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扯近身,强迫她摊开手,却在触及她肌肤的同时,发现了她过高的体热。 他二话不说,大手探向了她的额际,发现她烧的吓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发烧?”他怒问,大手紧紧握住了她淌血的小手。 “我---咳咳---待---待会儿喝碗姜汤就好了。” “你是存心要所有人知道我苛待你是吗?” 在他盛怒的注视下,向南方勉强的问道:“不是,绝不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仍不放过她,紧紧逼问。 “我---我不要你---担心。” 他微怔,办眯起眼睛,狠狠的说道:“你错了,我永远,永远也不会为你担心!” 这句话如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入了向南方的心口。 蓦地,她身子一晃,跌入黑暗的深渊。 “福来!”他暴喝了一声。 “王爷!---”福来双眼在瞧见夫人手上的鲜血之后,猛然噤了声。王爷到底对夫人做了什么?天! “还愣着在那里做啥?快去请大夫来!” “是!”福来立即转身急奔而去。 天,又在此时下起了雪。 --- “她怎么样了?” “夫人前不久才伤了头部,如今旧伤仍未痊愈,却又染上了风寒,这病须得好生调养,恐怕一,二日内尙无法恢复。” “替她用最好的药材。”冷烈冷冷的交代。 “是!”大夫应声道。 “福来,送大夫出去。” 大夫走到营帐门口,冷烈突地又开口:“方大夫,这件事我不愿定业王爷担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冷鸷的双眸盯住大夫,眸底那一抹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大夫心底一震,点点头:“我明白,请王爷放心。” 冷烈这才露出满意的淡笑。 大夫走后,他静静的望着床榻上的娇颜,昏睡的绝色容颜带着淡淡的愁意。她瘦了许多! 冷烈半眯起眼,眸底深处透着复杂的挣扎。 她是如此的善良柔顺,倘若---倘若她不是仇人的女儿,也许---他会允许他们之间有也许! 黑眸在这一刻掠过一丝温柔,但转瞬间又罩上森寒。 他必须恨她,他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