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回去了汀澜殿,水雨凝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江月殿中看到的种种让水雨凝非常不适,恨不得觉得那里呼吸的空气都是脏的。 水雨凝现在回到汀澜殿,看着空旷的东偏殿才觉得遇到像苍芷兰这样的师傅有多么幸运。 樱子和魅他们都乖乖地躲回水雨凝的识海没有说话,傻子都能看按出来现在水雨凝的三观收到了严重的冲击。 向婉蝶也算是非常骄傲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媚婉转,水雨凝一直觉得她应该是放不下身段,甚至玷污自己去做这些青楼楚馆中的龌龊事。 在水雨凝的认知里,人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正派,一类是反派。 反派如鹿远,为了利益坑害妇孺、鱼肉百姓,竟还衣冠楚楚地利用药王殿掌门的身份谋取更高的利益。 而向婉蝶不同,水雨凝曾经觉得她只不过是性格骄纵些的官家小姐罢了,没想到竟做出污蔑柳如月、为了逃出地牢不惜做妓女…… 水雨凝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天生骄傲的女子变成这个样子…… 若是没看到江月殿的向婉蝶,单凭她对柳如月做的事水雨凝有勇气一剑杀了她。 可看到了这些东西,水雨凝却不知自己的手到时候能否再握紧锈剑,一剑贯穿她的咽喉? 水雨凝烦闷无处排解,事关柳如月她没办法和柳如月聊,于是御剑去了探玉苑。 傍晚的探玉苑比白天热闹很多,不少灵酒肆也都纷纷将自家酿的灵酒摆出来,还有桌椅供客人休息品尝。 汀澜殿的灵酒又没了,水雨凝停在灵酒铺前。 掌柜的看到水雨凝一副不知选哪种的样子,很有眼力见的飞快上去热情介绍起来。 “这是竹露酒,口齿间会有竹子的香气,适合典雅的女修饮用。还有这红袖酒,乃是年轻少女亲手酿制,口味虽然烈,但是却又有回甘。” 掌柜的一口气介绍了不少酒,看着水雨凝内门弟子的服制,掌柜的笃定她不缺钱,而且看她这不懂的样子就是个肥羊! 这些酒都不是什么新鲜的,师傅苍芷兰之前都喝过,她也尝过。 水雨凝指着不少男子争相抢购的一瓶不起眼的酒问掌柜。 “这是什么酒?为何刚才掌柜独独没介绍这个?” 掌柜的老脸一红,有些羞怯地看了看附近无人,随后悄悄在水雨凝耳畔说:“这是鱼水欢,嗯……男子若与心仪的女子共饮,两人更容易心意相通的酒。” 不就是催情酒么,说的那么好听…… 水雨凝又想起向婉蝶,脾气上来正要砸了这酒,抬手间被一个玄色身影挡住动作。 “雨凝姑娘,这么生气,你是被这酒坑过么?” 水雨凝没想到冤家路窄,又在这探玉苑中遇到了向修齐,这次他还是没有别人跟随,不知为何之前骄傲自大的向修齐最近似乎变化了很多。 水雨凝白了他一眼,随便指了刚才还算稀罕的红袖酒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独自喝了起来。 向修齐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雨凝,很不见外地坐在水雨凝身旁的位置。 “少喝点,这个酒很醉人的。” “向大公子少管我的事。” 水雨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以为喝了酒情绪能缓和一些,没想到心中的烦闷似乎放大了,向修齐一点动作就惹得水雨凝厌烦。 “今天是怎么了?我从没看到你如此不冷静的样子。” 向修齐剑眉微皱,似乎有些不满意水雨凝不停饮酒的动作,让掌柜上了一些小菜,将筷子放在了水雨凝面前。 水雨凝没搭理他,心里还想着向婉蝶和柳如月的事,也许自己从来没真正看过这个世界,所以一不小心窥见了世界的一角就让自己如此难受。 “你说,向大公子,你和向婉蝶同姓,你们是不是亲戚啊?” 水雨凝脑子里的事借着酒劲儿说了出来,向修齐见阻止不了水雨凝喝酒,就把酒壶抢了过来,给自己满上一口饮下。 “你竟发现了?我们算是远房表亲吧,只不过她家深耕朝廷,主要在京中当官,我家则是逍遥些主要修仙和经商,而且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也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她几面。” 水雨凝低头哦了一句。 “怎么了?有些介意向婉蝶?” 向修齐轻笑出声,脸上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内心的想法,不知何时挂上了两抹红晕。 “你长得如此好看,难不成还嫉妒她吗?” “嫉妒?”水雨凝呆呆地重复向修齐的话。 “嗯,嫉妒。我觉得你似乎不是会嫉妒别人的人,很少有人和事能真正入你的眼。不过世间女子多数好妒,不论是家世、相貌、道侣、修为、荣誉……我觉得世间女子不论是在什么事上都能嫉妒。” 水雨凝现在有些微醺,虽然没醉,但是眼眸泛起淡淡的水蓝色波纹,甚是好看,向修齐时不时地看向水雨凝的眸子,似乎非常喜欢。 “雨凝姑娘你可能不知,这青楼女子会嫉妒世家女子有好出身、好家室,而世家女子会嫉妒青楼女子有狐媚手段、自由潇洒。即便出身势均力敌的世家也会互相嫉妒,谁得了哪家公子的青眼、谁得了朝廷的封赏、谁又在哪次诗会上出了风头……你们女子还真是累,明明自己也有值得别人羡慕的地方,却丝毫看不到。” 向修齐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也许水雨凝不曾理解的就是这些世间女子的嫉妒之心,也许在这药王殿游学也好、术法修炼也好向婉蝶嫉妒她在门内比试时的成就,可这些还是水雨凝每一日的潜心修炼换来的 她向婉蝶也曾有水雨凝羡慕的好家室,不用像水雨凝一样担心如何安顿家母、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这些都是向婉蝶与生俱来的。 “人啊,真是复杂的东西……”水雨凝饮尽了杯中酒,随后又让掌柜的打包了几壶竹露酒,还是不要让师傅喝这红袖酒了,太烈了。 向修齐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摇晃的可爱样子,唇角一勾。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早已经醉了,醉在这名为雨凝姑娘的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