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依靠这一张薄薄的信纸,竟然能够承载如此复杂而深刻的故事!吴三省的叙述到这里突然中断了。我迫不及待地翻过纸背,继续阅读下去。 谁也没有预料到,那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居然是一个隐蔽的门户。我不经意间推开门,墓道里的海水像汹涌的猛兽一般狂奔而入......我们八个人刹那间就被卷入了其中,仿佛被巨大的漩涡一口吞下。当旋转终于停止时,我头晕目眩地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海底陵寝的深处...... ......接着,信纸上详细描述了那个神秘泉眼所在的侧室。我们艰难地从泉眼中攀爬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让我感到无比困惑,因为在古墓之中,理应到处充满着腐朽和恶臭,怎么会有如此迷人的芬芳呢? 在侧室内,李四地突然瞥见墙上那幅模糊不清的壁画,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口中惊呼道:“海妖!海妖啊!” 听到李四地这惊恐万状的呼声,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么大一个人了,而且还是从事考古工作的,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如此胆小如鼠呢? 不过,我还是强忍住了想要责备他的冲动,毕竟不想在文锦面前失了态......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时候,考古队里的其他几个人竟然开始商议着要离开这个侧室,继续深入陵寝内部。 这可真让人感到无比头疼!想当初,我之所以会选择加入这支考古队,完全就是因为文锦的缘故。现在眼看着这些人如此轻率地就要冒险前进,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于是,我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把他们都吓得够呛。最后,他们终于被我震慑住了,乖乖地留在了侧室之中。 看到他们安静了下来,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觉得有些愤愤不平。于是,我气鼓鼓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说实在的,刚才海猴子的突然出现,同样也让我心有余悸。此刻坐下来之后,我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尤其是当文锦看到我生气的样子,她竟然轻轻地倚在了我的肩头。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我哪里还有半点儿脾气可言呢?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怒气消散后,或许是长久在海中挣扎,或是那奇异香气有安神之效,我很快感到倦意,对文锦说:“我先小憩片刻,醒来时叫我。”话音刚落,我便沉沉睡去。】 【大侄子,你说我当时怎么就睡着了呢,我应该刺痛自己保持清醒……】 【唉!一觉醒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惊愕不已!】 【文锦和其他六人全都不见踪影……我立刻想到,或许在我熟睡时,她们决定探索陵寝。】 【想到这,我又气愤不已……其他人我或许不在乎,但文锦怎能如此轻率……】 【我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侧室寻找文锦,此时,我猛然察觉……】 【不仅如此,我早已置身于我们初入时的那片幻境之外……我骤然转身,赫然发现,我身后竟矗立着一口镶嵌金丝的楠木灵柩……但这并非最离奇,最诡异莫测的是,那金丝楠木棺内,竟源源不断地涌出碧绿的灵液!】 【我怎能承受这般异象……】 【那一刻,我的思绪如雷轰顶……陌生的环境,溢水的灵柩,消失的门户,文锦七人的踪影无处可觅!】 【我不敢逗留,拾起地上的法宝,跃入灵液之泉,拼尽全力向外逃窜,期盼文锦她们或许已安然脱困!】 【我命途多舛,竟幸运地重返海面,偶遇一艘航船,得以获救……然而,或许是海底陵寝中那股奇异香气的毒性所致。】 【甫一登船,我未能稍作清醒,旋即陷入昏迷,任凭他人如何呼唤都无法唤醒……】 【船长是个好人,将我送往医馆,我在病榻上煎熬了七日,醒来后询问医师,他们也无法解释我的状况……】 【文锦的安危令我焦虑,见医师无解,我便匆忙出院,直奔海事局,前往文锦她们的机构……七人均已失踪。】 【之后,我费尽周折,试图探寻文锦她们遭遇的真相,可惜她们七人的行踪,如同蒸发般无迹可寻。】 【我深感懊悔……我明白文锦她们或许已陨落……皆因我当初逞强,声称能征服海渊之墓……】 【二十多年过去,每当忆及此事,我仍懊悔不已,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得知文锦她们的遭遇……】 【直至与你分别前,我发现那位青年,竟与当年考古队的张起灵容貌无异……】 【若张起灵尚在人间,那文锦她们岂非也安然无恙?】 【为何张起灵容颜不老?】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若文锦尚存,我必须找到她,因此我才会急切地赶来此地……】 【侄儿,三叔对不起你,若你看到这封信,恐怕三叔已遭遇不测……】 【侄儿,回去吧,别踏入海底陵寝,那里太过诡异,非你所能应对……】 信件至此戛然而止。 吴邪看完,整个人怔住。 丁泽叼着烟,一言不发,静静等待。 约莫一分钟后,吴邪较快地恢复过来,他眨了眨眼,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信纸,待烧至一半,便松手任其半封信随风飘向浩渺的海洋。 ---------------------- 倚着栏杆,点燃一支烟。 吴邪深深吸了一口,无视因火光吸引而望来的阿宁。 吐出烟雾,吴邪开口道:“丁哥,那只老狐狸仍在撒谎!!!!” 丁泽听见…… 由于不久前已见识过吴邪的机敏,他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有太多惊讶。 丁泽淡笑,也吐出一口烟圈,“曾有人告诉我,一个完美的谎言,需基于真实加以修饰,半真半假,方能使人信服。” 吴邪点头,陈述自己的见解:“这封信的前半部分可能是真实的,但后半部分绝对在撒谎!” “他说他醒来后不在原来的耳室,既然不在,那灵液之泉怎会依旧存在?” “再者,他说后来找不到那座海底陵寝,这绝对是胡扯,尽管大海看似相同,但他们已找到过一次,大致位置是清楚的……他若真想寻找,多花些时间,必定能找到!” 吴邪一口气说完,“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编造如此拙劣的谎言……文锦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小时候听他提起过,我刚才想起来了,他对文锦的确念念不忘……” 丁泽闻言,嗯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他介入的时刻。 犹如背景音乐响起。 “吴邪,你还是忽略了一点点,”丁泽开口,轻描淡写地说。 吴邪闻言,眉峰微动,“怎么说?” “就像你刚才所说,你三叔如果真想找那座海底陵寝,他一定能找到……那他为何要说找不到?” “你觉得,会不会是明知找到也没用?比如,那海底陵寝中确实有他无法理解的诡异?” “你之前说,你三叔与你分别时突然激动地说他明白了……这个明白,是否意味着他明白了海底陵寝的诡异……” 丁泽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如果这种诡异可以理解,那就说明并非鬼怪灵异,而是极有可能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机关……” “你说的,有没有可能呢?” 其中的逻辑颇有些复杂。 吴邪虽聪明,但毕竟不了解剧情,要理清丁泽话中的逻辑,确实需要时间。 吴邪皱着眉头,沉思良久。 恍然大悟,猛然一惊。 “丁哥,你的意思是,我三叔根本没在耳室里睡过,而是进入了海底陵寝?” 丁泽微笑,点头,“以你对三叔的了解,他会是那种进入古墓后,不去探索反而先睡觉的人吗?” 吴邪:“…..” 一阵愕然。 “该死的老狐狸,嘴里没一句真话!” 吴邪怒火中烧,咒骂起来。 然而,骂归骂,他并未提及就此放弃,乖乖回家的事。 ‘是因为担忧吴三省吗?’ ‘还是对吴三省隐瞒之事的好奇?’ ‘还是两者兼有?’ 丁泽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湛蓝海面,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两者都有,不禁有些感慨。 ‘好奇心害死我。’ ‘吴邪,你就是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