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燕打开匣子,满满一匣红珊瑚红玛瑙原石鲜艳欲滴,璀璨夺目。 南书燕朝霍老夫人道谢,“多谢祖母慷慨相赠,这些做对梅瓶的红釉足够了。” 霍老夫人便笑着道:“炎儿那孩子别看着难以亲近,其实最是个重情的,你今后便知道了。” 南书燕看老夫人笑眯眯的眼,便想着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霍老夫人说完,也不再啰嗦,起身道,“我看你似要出门,也不在这里叨扰了,你去忙你的去吧,免得耽误你忙正事。” 南书燕将霍老夫人前脚送出门,后脚归家二房便已经知道霍老夫人去归家大房的事。 “霍老夫人去看佑安,她哪有那么大的脸?”归吴氏手里捏着个帕子,来回走了两圈。 “可是霍老夫人的马车就停在那边的大门口。”凤羽道:“断然不会看错的。” 毕竟将军府的马车太过显眼,马车上又都有徽记,如何会看错了。 “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如何就能入得了霍老夫人的眼?”归吴氏犹自不敢相信,“还不是仗着太元的名声招摇撞骗。” 凤羽便不敢说话。 自从大老爷和二少爷走后,归家大房和二房算是结下仇了。 归幼薇亦是一脸不忿。 凭什么那个歹毒的乡下女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命,得到霍老夫人抬举。 她心里的荆棘疯狂生长。原本以为,她能够仗着大伯父的名声找个好婆家,如今南书燕一回来彻底打断了她这一念想,不仅如此,自从二哥被抓后,陈氏卧床不起。 以往一月归以宁还到母亲这边住一两日,现在干脆不来了,对她这个女儿似乎也生疏了些。 这一切,都是拜那乡下女子所赐。 归幼薇沉着脸,坐了好一阵才对贴身丫头可儿道:“你去将那只影青笔洗包好,我们去看看赵姑娘。” 赵新彤好几日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屋内练习书法。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总觉得静不下心来,那平日寻常的比划总觉得不满意。 她略有些烦躁的将刚写好的字团成一团扔到地上,正提起笔,半容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姑娘,归家大姑娘过来了。” “不见。”赵新彤现在一听见归家便头疼,她抬腕起笔,那笔落在纸上却顿了一顿。 凭空浪费了一张纸。 她将笔往砚台上一搁,没好气地道:“丞相府也是她来得的?她要做什么?” “说是昨日在家里的库房找到一只影青笔洗,说是这笔洗最配姑娘,特意给姑娘送了过来。”半月想着在园中等着的女子,嘴唇撇了撇,“估计送笔洗是假,有什么事情找姑娘才是真。” 赵新彤与归幼薇只是点头之交,她还真就敢登门拜访。 这归家的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新彤倨傲地从书案后走出来,转身去了小花厅。 半月带着归幼薇进来时,小花厅里的赵新彤正襟危坐,端的是端庄大方。她笑着看向归幼薇,“归大姑娘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归幼薇双手交叠在身前朝她行了一礼,“赵姑娘,昨日我在自家库房找到一只影青笔洗,觉得这样的笔洗只有姑娘这样的才华才堪使用,便赶紧给你送了过来。” 倒是和半月说的一样。 赵新彤心里哼了一声,面上笑容却十分温和,“什么样的笔洗,快打开让我开开眼界。” 归幼薇将放着笔洗的匣子打开。 饶是赵新彤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这只淡青色的笔洗如同水头最好的翡翠,通体晶莹剔透,用手轻轻一叩,声音如磬袅袅不绝,闻之让人心静神清。 归家影青果然不同凡响。 “这是大伯父亲手烧制给家父的的,后来家父又给了我。”归幼薇看赵新彤眼里的欣喜,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如今将她送给姑娘,正好合适不过。” 赵新彤放下笔洗,“归大姑娘说的果然没错,确实是难得的好瓷。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瓷器我也没有白要的道理。半月,你去将我那串红玛瑙手串拿来送给归大姑娘。” 归幼薇受宠若惊道谢,“多谢姑娘赏赐。” “坐着吧。”赵新彤道:“难得你想得到我,你也不必拘泥,我们随便说说话。” 归幼薇道:“自从飞花宴后,我一直没有出门。只是昨日去看了看二妹妹。哦,对了,昨日正好霍老夫人也过来看二妹妹。” “霍老夫人?”赵新彤面色沉了沉,“你是说霍将军府的霍老夫人?” “正是。”归幼薇笑着道:“我那妹妹也是个命苦的。出生没多久大伯母便染了病,梅云观玄灵道长说她命带孤煞,便将她带去了玄灵观。” 归幼薇顿了顿,看赵新彤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便又接着道:“在玄灵观时,她被丫鬟拐走,前几个月才在云县找到。刚回到家,大伯父又。” 赵新彤笑道:“果然是个命带孤煞的。” “可不是,现在她一个人住着,连大伯母也怕被带累去了梅云观,说起来也真是可怜见。”归幼薇眼里现出几分同情,“幸好霍老夫人不嫌弃认了她做孙女,她也算是有了点福气。” “是不是福气这还不好说。”赵新彤笑笑,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便有些发白,“我听说归先生死后十二御窑便由她掌管着。” 归幼薇垂下眼眸,幽幽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话本不该对姑娘说,但不说憋在我这心里也着实不好过。”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里便有些担忧和哀怨,“我这妹妹外表看着柔弱,但其实内心颇有心计。本来大伯父死之前说好十二御窑由我哥哥掌管,但她却在大伯父灵前发下毒誓,此生绝不外嫁,一心将归家瓷器发扬光大。 祖母和父亲见她意志坚定便将十二御窑让她掌管。只是” 归幼薇突然噗通一声朝着赵新彤跪下,“姑娘,我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 赵新彤吓了一跳,“你起来好好说话。” 归幼薇起身坐下,期期艾艾地道:“掌管御窑看着风光,但若没有点真本事岂能儿戏。我那妹妹从小在云县长大,岂会烧制什么瓷器。如今十二御窑负责烧制德公主的嫁妆,我担心若是到时烧制不成,还请赵姑娘在公主和娴妃面前帮着说句好话,免我妹妹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