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即将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块浮木，也许比浮木还要更好些，停在面前的这台高档黑色越野车，对程阮母子来说，简直就是茫茫大海上的一艘巨轮。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走过去，急急地绕到驾驶位那边，刚要敲车窗，里面的人已经把车窗主动降下来。 　　 看清司机的脸之后，程阮内心惊讶，也有了片刻的冷静。 　　 她万万都没想到，停在自己面前的，会是霍子潇。 　　 他晚上确实来找过她，但现在是凌晨三点。 　　 “怎么是你？” 　　 “先上车。” 　　 他冷着脸，只微微看了她怀里孩子一眼，并不看她，也没有解释其他。 　　 他的阴郁表情，让程阮一阵莫名心虚。 　　 怀里孩子不给她太多思考时间，也没多余心思来考虑她和霍子潇之间那些恩怨。 　　 她径直来到后排车门前，先把孩子放到车上，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来。 　　 霍子潇不等她系好安全带，就已经把车子疾驰出去。 　　 他什么话都不说，也什么都没提，车子像一道黑影，飞速在城市空荡街道上穿行。 　　 婆娑树影与橙黄的路灯，快速向车后闪过，程阮知道他超过了限速。 　　 可就是这么快的车速，车子也是稳稳的。 　　 这就是职业车手的素养吗？ 　　 程阮想起刚和他在一起时，他的开车技术就很好，不止汽车，机车也厉害。 　　 她心情不好时，他也曾在一个凌晨三点的夜里，骑着他的机车，载她去散心。 　　 她就那么坐在他机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任夜风在耳边呼啸，心头乌云仿佛也被吹散。 　　 他们在一座大桥上停下，机车停在路边，他靠在大桥的栏杆上，仰望漫天繁星。 　　 程阮则望着漆黑河面，觉得自己就像生命长河里的一粒沙，而且即将沉入河底。 　　 那时，她已开始收到警告，但她选择无视，就当没看到那些短信，也不去拆开门口的信封而直接当滥发的广告册子扔掉，甚至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都不接。 　　 其实那时她就已看到了和霍子潇的结局。 　　 只是在掩耳盗铃地过着每一天。 　　 然后等着那个炸弹爆炸的时刻。 　　 那天她站在大桥上，霍子潇对她说：“最近总有种不懂你的感觉，出什么事了吗？不能告诉我么？” 　　 她摇摇头，对他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叹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和她一起面朝着黑色的河流。 　　 “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陪你，骑车或者开车带你出来兜兜风。我小时候就相信一句话，只要跑得够快，伤心的事就追不上我。” 　　 程阮笑着点头，然后深吸了口气：“好想学开车啊。” 　　 “我可以教你。” 　　 她笑笑，没有回答。 　　 然后他亲吻她脖颈，然后将她吻得不得不抬起头来。 　　 他在她耳边温柔低语：“阮阮，多向上看，别老低着头。” 　　 她惨淡一笑，“习惯了。”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总是昂首挺胸，高傲地像只难追的白天鹅。” 　　 是吗？ 　　 她怎么都不记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