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秘书的事情解决了，副总裁带着自己不争气的下属离开了叶司勤的套房，王语嫣也要走，叶司勤喊住了她。 　　 方才，王语嫣被孙秘书揭穿了心事，尽管巧妙化解，脸上的热意还未消退。 　　 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强大，职业素养也够高，内心喜怒均不会在总裁面前显露，仍旧像以前那样低眉垂目，听候吩咐。 　　 叶司勤说：“程经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回头我会让人事经理给你额外奖金。” 　　 王语嫣便答：“谢谢总裁，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司勤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 　　 王语嫣依旧低垂着眉眼，并不看他。 　　 叶司勤把目光转移开，“刚才小孙那些话……” 　　 “您不必当真，全是她的想象。” 　　 叶司勤点了点头，“我想说的，也是这个。” 　　 “您没有误会就好。” 　　 叶司勤没再继续这话题，沉默了几秒后，说道：“你跟我，有五年了？” 　　 王语嫣手指微微握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声线平稳地回答道：“是的，叶总。” 　　 “你的个人能力，我一直是很认可的，在某些事情上，你甚至比刘助理处理得更好，所以，我早有打算给你升职，但怕新来的秘书不如你做的好，就出于个人的私心，一直拖着了。” 　　 他话音一顿，说道：“这是我的不对。”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 　　 王语嫣一下子明白了他这番话里的用意。 　　 尽管叶司勤嘴上说着，并不相信孙秘书说的话，但肯定还是听到心里去了。 　　 所以，叶司勤明着是想给她升职，其实是要把她从身边调走，不论是避嫌，还是单纯地想与她划清界限，总之是不想再看见她。 　　 但升职加薪，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在意呢？ 　　 这五年来，并不是没有过类似机会，有不止一家公司的人力来挖她，只要她愿意，到了对方公司，直接就做高管，挣得比现在多，职位也比现在高。 　　 但王语嫣不愿意，她始终还是想留在叶司勤身边，哪怕明知道他对她从来没有过那份心思。 　　 她不敢对叶司勤表露半点心意，就是怕被他察觉出来后，把她从身边调走。 　　 那样，她就连这样默默在身边看着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是叶司勤话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已没有多少挽回机会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想再尝试一下。 　　 “我在这个岗位做得很开心，我这个人又贪图安逸，如果叶总怕新人用得不顺，我愿意继续做下去。” 　　 “不不，那就太耽误你前途了。就像小孙，如果早一点给她升职，也许她心里怨气会小一点，不至于对于新来的经理这么大怨恨。” 　　 王语嫣有点失望，抬起头来看着叶司勤：“您觉得我会和她一样？” 　　 叶司勤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心术不正，不是这件事，也会因别的事情，对同事心生怨恨，但古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必须做到一碗水端平才好，刘助理是跟了我三年提拔上去的，你跟了我五年，早该被提拔了。” 　　 叶司勤说着这些场面话。 　　 王语嫣的心渐渐死了。 　　 不过，叶总急于与她划清界限，也说明了叶总对她毫无男女之情，自己继续这么赖在他身边，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突然想到了母亲的催婚的那些话…… 　　 母亲说：“你那个初中同学，叫章鹏的那个孩子，一表人才，工作也好，难得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说没感觉，不考虑。喊你去相亲吧，你也不去，你到底要什么样子的人？再过两年，你三十了，到时候连相亲都是二婚茬子了，我看你还怎么挑肥拣瘦！” 　　 她就问母亲，你自己婚姻都不成功，干嘛非要拉着我入坑呢？ 　　 母亲就哭着说，当初与她爸爸分道扬镳，主要是长期异地分居，以后她结婚了，只要记住，别分居，日子好好地过，不会不幸福，怎么就是入坑了呢？ 　　 母亲这些唠叨的催婚的话她听多了，后来索性就说，别为她打算了，她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一句玩笑话，母亲当了真，倒是不说她了，但见她一回，叹一回气。 　　 然后就开始反思养育她的过程中，是不是犯过什么致命的错误，不然怎么会养出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女儿呢？ 　　 比如是不是小时候父爱缺失，害她对男人没了兴趣，或者，是不是小时候总给她按男孩子打扮，导致她性别意识模糊了？ 　　 总之母亲整日反省她自己，搞得她也挺过意不去，想着干脆如实招了得了。 　　 可想到，若自己告诉母亲，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是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上司，哪怕给他做个地下情人，自己也甘愿，母亲又该怎么说她？ 　　 想着这些事，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一颗心渐渐暗淡下去。 　　 叶司勤又对她详细说了升职计划，说想派她到下面分公司当总经理，薪资待遇如何，分公司位置距离她现在住所也近，总之是一条光明大道。 　　 她沉下心来，对叶司勤笑了笑：“好，那我听总裁安排。” 　　 叶司勤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之快，随后也对她微微一笑，拍拍她肩膀，是上司对下属的那种勉励：“到了分公司好好干，积累够了经验，回头升到总部当个副总也不成问题，我看好你。” 　　 肩膀上的那只手，热热的，沉沉的，但还没等她多体味那滋味，他的手已离开她肩膀，她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也轻飘飘地浮起来，没了根，没了着落。 　　 后来，从巴厘岛回去后不久，王语嫣搬着整理箱离开公司的时候，电梯里遇到了程阮。 　　 程阮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调职，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当初让王语嫣拿着那孙秘书的戒指去找叶司勤时，是为了让叶司勤对王语嫣产生好感，而不是把她调走。 　　 她的调职虽然是升迁，算是好事，但程阮知道，这并不是王语嫣期待的结果。 　　 “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程阮坦诚地说道。 　　 王语嫣对她释然地笑了笑：“你不用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树挪死，人挪活，我也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再说，升职加薪，落到谁头上，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嘛。” 　　 此后很长时间，程阮没有再见过王语嫣。 　　 总裁办来了个新的女秘书，该做的工作也都能做好，不过，那女秘书私下里跟公司里关系好的小姐妹吐槽上司，说从她入职起，就没见过总裁笑。 　　 等程阮再次见到王语嫣，是一个很意外的契机…… 　　 程阮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王语嫣会出现在叶司勤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