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赠予,而是报酬。” 苏若寒把荷包塞到男孩的手里。 小男孩对苏若寒说的话不是很了解,什么叫酬劳? 看着男孩眼中的疑惑,苏若寒很耐心地给他解释:“报酬啊,就是你为别人做了一件事情,别人需要给你给予的回报。” 苏若寒尽量让自己的话通俗易懂。 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以前听阿娘说过给别人干活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工钱,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小男孩觉得自己的理解应该没有错,因为大哥哥的眼神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可是我并没有干活啊!”他只是陪大哥哥聊了一会儿天。 这几句话谁都可以说啊! 所以在小男孩的眼中,大哥哥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哥哥的好意。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没有苏若寒那么大的力气,他知道大哥哥是真的想要帮他的。 尤其是在听了他的遭遇之后。 这钱在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还给大哥哥的。 小男孩把荷包紧紧攥在手里,他的眼里闪着感动的泪花,他没有想到居然可以遇到这么善良的大哥哥。 小男孩的视线突然看向立在眼前的佛像,它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巍峨 。 受人尊敬和香火。 娘亲日夜祈祷,乡邻整日叩拜,可是它都没有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他们。 只是万年如一日地矗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没有一丝人情味。 阿娘的愿望没有实现,乡亲的生命在它面前逝去却得不到垂怜。 可是这个大哥哥,他明明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不是神,也不是佛,可是他却比神还要对他好,无亲无故便对他施以援手。 为他难过,替他考虑。 他在他的心里比那些佛都要高大。 都要崇高。 “大哥哥 。”小男孩把视线再次放到苏若寒的脸上,他要清楚地记得这张脸,把他烙印在内心深处。 苏若寒拧眉看向小男孩 :“想说什么?” 小男孩那微张开的小嘴看在殇云的眼里格外的别扭,就像是一个小土豆子咧开了一个小口。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小男孩希望以后可以再去找这个哥哥。 知道了他的名字才可以找到他,否则人海茫茫要去哪里寻? 苏若寒的眼神中有一丝的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告诉这个小男孩自己的真实姓名。 他在心中思忖了片刻:“我叫苏若寒。” 殇云听到苏若寒说出来的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他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告诉一个陌生的人他的名字,若是被敌人知晓了他的行踪,对于他的生命,那是会构成威胁的。 “苏若寒……”小男孩在嘴里喃喃着。 “大哥哥的名字真好听,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大哥哥今日之恩。”说完,小男孩也学着大人的模样给苏若寒鞠了一躬。 苏若寒立即将小男孩扶起来。 “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你父母回来,知道了吗?”苏若寒耐心地叮嘱着。 “嗯,我知道了。”小男孩露出两颗虎牙。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小男孩慌张地拉住苏若寒的衣袖,他从大哥哥的话里捕捉到一丝他要离开的意思。 可是他才来这里一会儿的时间,为什么就要走了? 不能再多陪他玩一会嘛? “大哥哥也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这一次,苏若寒看向小男孩的目光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心。 殇云看着苏若寒的转变,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这个不知名的小男孩居然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苏若寒心里的结,这是不是也算是命中注定。 即使他不插手,这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大哥哥,等我长大以后去找你。”小男孩在苏若寒将要走之际大声地喊着。 苏若寒听到男孩的声音,他回头望了望,无声地说了一句“好”。 “等爹娘回来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小男孩捧着手里的荷包,虽然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可是他知道他们可以有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爹娘可以陪着他一起生活了,再也不用上街去乞讨了。 “不纠结了?”殇云看着眼前这个仿若新生的人,现在的苏若寒有了和今晨不一样的变化。 眼神不再是迷茫和朦胧。 “百姓之苦,君王之责。我生在帝王之家虽不是自己的选择,但却是注定的使命。” 他没有后退的资格。 大哥的脾性他摸不透,但是二哥绝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之象。 但是陈贵妃既然可以在众人面前演这么多年的戏,那大哥一定是知情的。 如此也可见大哥也并非是一个省油的灯。 “你能想通便好。”殇云感叹道。 苏若寒望着皇宫的方向,东方的骄阳红红的,映在人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暖意。 父皇的日子所剩不多,他想尽可能地多陪在他的身边。 苏若寒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匆匆的神色没有给这个时刻增添半分负担。 殇云只管跟在他的身后,他只需要负责这个人的生命健康便是。 至于其他的,他无能为力,也没有必要多费心神。 “我想去找白将军。”突然在前面走着的苏若寒回头对着殇云说。 瘦弱的身影却显示着无比的落寞。 “嗯?”殇云懵了片刻,随即他明白,苏若寒是想要自己带他去,毕竟白将军在郊外,经过城门有风险。 自己则不同,可以带着他飞过去。 “行啊。”殇云走过去,将自己和苏若寒用斗篷遮了个严严实实。 咻的一声,二人消失在原地。 郊外。 “将军,末将方才清点了一下人马,共五万人马。”跪在下方的白袍将士向白才禀报道。 “五万人马?京城里里外外加上禁城的侍卫也不过三万士兵。并且论作战能力也不及我们边关的将士。” 白才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一来,便只等殿下那边的消息了。”白才望着外面的天空,翱翔的雄鹰飞过天际。 在上面留下一阵风尘。 这是王者的地盘,雄鹰出世,万物回避。 大好的兆头,看来上天也是支持他们的。 “是,将军。那末将就先退下了。”跪在下方的人开口。 白才收回神思,点了点头。 “嗯,你先去忙吧。”白才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那双眼里却透露着一股矍铄,壮志不休。 帐篷被掀开,进来的是白羽。 白袍将士与白羽打了一个照面。 “少将军。”白袍将士行礼。 “嗯。” 看着坐在桌子前的白才,脸上洋溢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憧憬。 父亲这次来到京城,距离上次回京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物是人非。 可是唯一不变的还是父亲那种对京城的向往。 或许在父亲的眼里,看着京城的繁荣,心中就比较欣慰。 他镇守边疆为的就是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可是在郊外白羽却看到了很多的难民。 流离失所,目光是呆滞的。 还有一些沿路乞讨的乞丐,他没有办法想象这种现象会出现在繁华的京城。 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父亲。 因为就算白才知道了,他们也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些什么。 “父亲。”白才喊了一声。 然后走到白才的身旁,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地图。 这些天来,父亲一直待在帐篷里,研究该怎样进入京城。 京城的士兵必须要有虎符才能调动,可是这物件如今在陈若礼的手里。 如此一来便难了。 只能盼着殿下那边可以有什么办法,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人脉什么的,总该有点。 “你来了,外面这几天有什么动静吗?”白才还是比较关心外面的一举一动。 人在京城,陈家的探子不少,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 否则恐怕计划难以实施。 白羽看着白才那两鬓的白发,缓缓开口道:“陈家没有什么动静,许是这些日子在忙着别的事情,对京城的管理不是很严格。” 白才听着白羽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家这么多年的根基,所谓树大根深,不可能会对京城的管理疏于防范。 让人抓到陈家懈怠的把柄。 “儿子觉着也甚是奇怪。”白羽的头发高高束起,是一副少年将军的模样。 “看来我儿也有自己的判断了。”白才站起身来拍了拍白羽的肩膀。 小时候,白羽总是跟在白才的身边,说自己太小,什么时候可以像父亲一样高大威猛。 如今孩子长大了,自己却弯了腰,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想到这个画面,白才的脸上挂上一丝笑意。 捕捉到白才脸上的笑容,白羽也没有了往日的严肃,走的时候母亲反复和他叮嘱,让他一定要照顾好父亲,还说若是父亲出了什么事,她一定惟自己是问。 如今看父亲这个样子,哪里是需要他照顾的。 小老头。 可是在母亲眼里却是一个比他还不让母亲放心的存在。 “父亲今日的心情很好?”白羽陪着白才一起向营外走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也不能说好,但也不是很糟。” 白才撩开帘子,看着在营地周围巡逻的士兵,个个精神抖擞。 干劲十足。 “将军。”看到白才之后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向白才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白才对众人说道。 然后随着白羽向前面的山谷走去。 他们驻扎的地方是一个无人来过的山谷,因为没有人,所以才能安置这么多的人,并且没有人发觉。 早上的时候,给殿下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殿下收到了没有。 还有那位姑娘,白凤传信来说是也快要到达京城了。 如今这人都到齐了,就等着那一天了。 人多了,要注意的方面也就多了。 带着林七是殇云要求的,白才本来是不愿意的,谁家筹谋大事还要带上家眷的。 可是细细一想,殇云和殿下在一处,万一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有一个人质在手,也好多一份保险。 所以他让白凤亲自护送着那丫头来京城。 因为那丫头的腿伤还未好,所以他们这一路上都走得极慢。 可是按白凤信中所言,那丫头也让他颇是劳心。 他说自己再也不要和那丫头待在一处,情愿和他在疆场上厮杀。 看到此处,白才也不由得对这位名叫林七的姑娘很是好奇。 白凤跟着他多年,脾性什么的他最是了解,那是一个杀伐决断能将任务执行到一丝不苟的优秀士兵。 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否则也不会让他去守护这位林七。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为一个姑娘折服。 看来此女不简单呢! 六殿下救了这位姑娘,他也没有细问这其中的原因。 现在想来,有点大意了。 这位姑娘身边居然有那样的奇人异士,想必这身份与来历也不简单。 “父亲可是在想什么?”白羽看着白才的背影许久。 自他们离开营地一段距离之后,父亲就一直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暗暗沉思。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也不好打断。 可是就这样走着走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才开口问道。 “哦。”白才停下脚步,向后看了一眼雄姿英发的白羽,我家有郎初长成。 “没什么,在想一个姑娘。” 白才这话没有经过大脑,随意地脱口而出。 一个晴天大霹雳砸在白羽的脑袋上,他是不是听错了,这才离开家多久,父亲居然想起姑娘了,这事母亲知道吗? 虽然母亲的母家,早在多年前,已不在朝为官,可是,父亲曾经可是在外祖父面前保证了的,此一生绝对不会纳妾,不会肖想外面的女人。 这外祖父才故去几年,父亲这便忘了誓言? 白羽的神情有些许的愣怔,他不敢相信父亲的年纪已经如此之大,却仍能有外心? 白才没有发现白羽的神情异常,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这里的风景不错,就是没有人,若是老了以后,能够在这样的地方颐养天年,可真是不错的去处。 白才正想和身旁的白羽说些什么,可是当他一扭头,发现白羽却在他的身后,离他至少有十米远。 那刚才不是还跟的挺紧的吗?这会儿是咋的了?平日里严肃的大将军也在此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羽儿。” 老气横秋的声音在白羽的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