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虽然很担心苏若寒的伤势,可是如今太医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是靠若寒自己了。 “殇云公子,我就先去帮我父亲。” 白羽对殇云说道。 殇云扭头看着白羽微微点头,确实他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外面的一切都亟待他去处理,白将军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对了,师傅,现在外面的情况还好吗?”林七终于有空可以和殇云说会子话了。 她拉过一张小凳子,让殇云坐下,而自己则靠在门柱上 。 “外面的一切都安定下来了,陈家人都逃走了。” 殇云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林七。 只是他没有告诉她外面的那些惨状,下意识的,他不希望她知道那些黑暗的龌龊的事情 。 “逃走了?”林七知道白才带了多少人来,那些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人,怎么会让陈家人逃走了呢? “嗯。他们也有帮手。”殇云看着坐在一边的黄从。 在外人面前说话,他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黄从听着林七他们之间的谈话,思绪也不由地回忆起过去的那几个时辰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以至于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战栗。 “不过,他们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林七听着殇云的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师傅,你居然也会说这种俗语了。” 听着林七的话,殇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我,我,习惯成自然。”最后殇云只憋出这么一句拗口的话来。 林七努努小嘴,将手搭到自己的腰间:“是,是,是。都是被我给带的。” “那我们要的……?”林七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殇云那可怕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林七轻咳一声,“我,我,是说外面的糖葫芦,是我们要的。” 殇云对于林七真的是头疼,平日里心思缜密,有时却又像是一个大漏斗,到处漏。 “等这件事平息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吃。” 林七一本正经地和殇云聊着。 只有黄从一个人坐在苏若寒的床边听着两人之间的言语。 有点尴尬。 “黄老。”就在黄从以为自己被二人忽视了以后,林七却突然喊了他一声。 “小姑娘,有什么事吗?”黄从对林七是格外得亲切。 “黄老,您有徒弟吗?” 林七自幼被林老爹带着长大,林老爹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另外还有一些事她自己的顿悟。 她心想,这个老者这么大年纪,可以在宫里当值,又是首席医官,想必一定是桃李满天下。 可是谁知黄从的回答却让林七始料未及。 黄从摇摇头,开口说:“老朽收徒弟,眼光可是很高的。” 说着,他的目光打量着林七,这姑娘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倘若她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黄从摸着自己花白垂到胸前的胡须:“怎么,你想要当我的徒弟?” 这当然是黄从自己的想法,林七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好奇地问问。 刚才和殇云聊天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了黄从的尴尬。 找个话题聊聊而已,谁知道竟让老人家误会了去。 林七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被殇云立刻捕捉到。 他明白她的意图,这下可好,看她怎么收场? 黄从这话问得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虽然只是一会儿的相处,可是他却从这个姑娘身上看出来许多的卓然之处。 她会的,懂得好像不比他少。 林七在大脑中快速地搜索着主意,她得想想怎么说既不会伤了黄老的自尊心,又可以让一切合理化。 林七从门柱上走到黄老的身边,她像是一个听话得不得了的孩子一般,蹲在黄从的身前。 露出自己的两个虎牙。 “若是能做您的徒弟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殇云拧了拧眉,怎么,她这是又想拜师? 自己一个人还不够吗? “您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和您一起学习那必定是日益精进啊! 黄从听着林七的话,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小丫头很有想法。 “可是……”林七话锋一转,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黄从正沉浸在自己即将要收到一个满意的徒弟时却被林七的这副模样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了?”黄从问着,语气里带着些急切。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的期待会落空,他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对眼的徒弟,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林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答应过我爹,这一辈子会好好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 说着,林七还往黄从的位置靠了靠。 “我爹那人比较倔。认死理。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又拜了您为师,教我医术,那他肯定会在梦里找我算账的。我胆子小,可不敢呐!” 林七说着摆了摆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在东莞国最盛行的就是孝道。 尊敬长辈,便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看着林七那一副可惜的样子,黄从只当她是真的因为父亲的缘故而不能认他这个师傅。 “欸,居然是这样。”黄从颇有感慨,怎么上天一定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呢! “没事,就算你不能拜我为师,我也会把我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你的。”黄从目光慈祥地看着林七。 “真的吗?”林七的心里感到很震惊,因为一个人的技能就是他的生存之道,若说无亲无故,谁会对你倾囊相授? 黄从点点头。 他对林七这个姑娘实在是喜欢的紧。 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若是再不把自己的这一身医术传给一个人的话,只怕他的医术就真的要绝迹了。 “可是您……” “我在乎的是你将来可以用我教给你的东西去救更多的人。” 黄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打鼓。 或许自己那点东西在这姑娘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自己能教给她很多的经验。 这点总是真的了吧! “黄老,您真的是一个悬壶济世的活菩萨啊!” 林七这话没有夸张,这胸襟,这度量,为了更多的人可以免于疾病的折磨。 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如此! “水,水……”正当两个人正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床上的苏若寒忽然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殇云站起身来去查看。 他俯身蹲在床边,耳朵伏在苏若寒的嘴边。 听清楚以后,他起身去外面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 林七全程看着殇云的行为。 师傅好像也变得平易近人了,从前他都不会伺候别人的。 黄从看着林七目光呆呆地望着那抹黑色的身影。 这个小伙子长的倒是不错,人也利索。 一举一动都像是大家贵族教导出来的公子。 他倒是很好奇,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殇云把苏若寒扶起来,将水递到苏若寒的嘴边,慢慢地倒进嘴里。 看着苏若寒的喉咙滑动,便知他一定是喝下去了。 “没想到,一个男人也可以做到如此细心体贴。” 黄从盯着殇云的背影幽幽地说着。 林七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硬了半晌。 她嘿嘿地笑了两声。 “师傅就是这么的和蔼可亲。” 殇云听到林七用和蔼可亲四个字来形容他,他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四个字不是用来形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吗? 他老吗? 看着苏若寒又渐渐地昏睡了过去,他将其慢慢地放下。 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一边。 “不知道公子今年多大了?”黄从主动开口问殇云。 想要和某人聊个天可真是难。 主要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黄从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是第一次主动搭理一个年轻人。 换作平常,都是别人巴结着他,恨不得找一些话题来接近他。 为的就是让他好好地给他们治病。 这个问题,林七也很好奇,自从她认识殇云以来,好像他本人就从来未曾提起过自己的年纪。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和小五差不多的年纪,二十三四。 可是殇云是一个修仙者,传说中那些修仙的人都擅长改变自己的容貌来青春维持自己的容颜。 林七好奇地看着殇云。 似是要通过他的那张脸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一般。 殇云看了一眼林七,轻咳一声,他缓缓开口:“我今年……我……” 看着殇云的这副模样,黄从的脸上显露出深深地疑惑来。 “公子不会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吧?” 此话一出,整个殿里静悄悄的,发丝摩擦衣料的声音都清楚地出现在人的耳边。 殇云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直盯着林七看。 他不是不愿意说,只是这一旦说出来了,她会不会把他当怪物? 他的年纪还真的没有认真地想过,他也只是粗略地记得应该是有几千岁了! 林七看着殇云那逐渐崩塌的表情,她立马出来打圆场。 “我师傅他啊,今年二十三。” 林七自作主张地给了殇云一个年龄。 听到林七的回答,殇云的眉头微皱,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奶狼了! 可是如今又不能告诉她真相,算了,她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她开心就好。 “你看看,你徒弟都比你记性好。”黄从打趣着殇云。 林七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不过是由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尬笑。 “哪里,哪里,我师傅他平日里操心的事多,这些自然是忽略了的。” 林七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胡诌。 “有个徒弟真是好。”黄从感叹道。 可惜他没有那个福分! “不过,二十三岁也不小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呢?” 黄从的话明明就是一些很寻常的问题。 可是每次都好死不死地撞到殇云的枪口上。 他面对那群让他极度头疼的长老们时都没有这么心累过。 林七离殇云很近,她听到了殇云那胸腔处的声音,闷闷的。 像是一头老牛喘着粗气~ 不止是殇云对黄从无语,连林七此时此刻都觉得黄老的话是不是多了些。 或者说也太犀利了。 每个问题都深入人心! “还小呢!”林七率先开口替殇云回道。 林七了解殇云的性格,她怕一会儿殇云就要被黄老的话给噎死了。 身为徒弟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傅被问的这么狼狈吧! 黄从看着林七这副机灵劲,忍不住嘴里发出一阵哄笑来。 “这明面上看来,他是你的师傅。我看啊,你才是他的师傅。” 可不嘛,这话都让这小姑娘一个人给噼啦啪啦地回了。 这身为师傅的人却一直在一旁保持沉默,时不时的,那目光还一直在这姑娘身上游离。 很难让人不多想。 听着黄从的语重心长,林七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她目光略带着探究地看向殇云。 自己的行为会让他反感吗? 毕竟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他的一切都擅自决定了。 但见殇云的面色如常,嘴里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师者,无谓大小,先后。” 黄从看着殇云的一本正经,真是好镇定的一个人。 “嗯。”黄从摸着自己的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他不再言语,只是将头扭到一边,正好可以看着苏若寒。 与这小姑娘相谈甚欢,甚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而自己这张嘴可能真的不适合聊天。 索性也就闭上了。 只问了一句林七打算在宫里待多久,对于这个问题,林七没有想过,所以就回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那便是还未定,既然未定,那他就有时间和这小姑娘慢慢讨论他的经验。 太阳慢慢地落到西山的一角,逐渐被暗夜吞没。 在东方升起来了一轮明亮的月盘。 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像是一缕缕剔透的珠线斜射在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树影婆娑,映射在地面,迷离而焦灼。 林七终是困得厉害被殇云送回了寝殿里休息。 殇云坐在离林七不远的地方,他静静地看着在暗夜里睡得极沉的女子。 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不断地响起,弯曲的睫毛微颤,静静地覆盖在眼睑上。 粉嫩的小脸在柔软的被子里躺着,小手不断地在被子上作怪。 殇云的眼睛暗沉,他以前从来没有如这般地观察过她。 至少是没有见过她这般乖巧地窝在被子里的模样。 突然床上的人不老实地将被子踢到了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