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信息的施采恩心急如焚,二十分钟后,她和蒋伯军赶到了蒋思越发给她的定位地址。 蒋思越进去打疫苗了,注射区门口,施采恩和邢小越碰了面。 “蒋叔叔。”邢小越跟蒋伯军打招呼,目光落到施采恩身上时,却抿紧了唇。 蒋伯军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责备的神色,他语气温和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邢小越如实道:“思越跟我去动物收容所,不小心被只刚收进来的土狗咬了……” 邢小越话没说完,施采恩便面色惨白地打断她:“流浪狗?那岂不是有病菌?”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她顿了下,放缓了语气:“思越怎么会被狗咬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狗都是关在笼子里,思越不打开笼子,它们不会随意跑出来。” 施采恩闻言,面色稍有不悦,“你的意思是,是思越的不对?” 邢小越目光清冽,声音硬邦邦的,“我只是说实话。” 施采恩皱眉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带她去那种地方?” “妈,不是姐姐的错!” 听到这道声音,在场三人同时看向门口。 施采恩一个健步走上去,面色担忧地打量蒋思越:“咬到哪里了?给妈妈看看。” 蒋思越穿的是短裙,此时身上的裤袜已经脱掉了,光裸着小腿。 她低头,委屈巴巴道:“咬小腿上了,两个齿印。” 施采恩看向她纤细的小腿。 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一个人乱跑什么?还学人去当什么义工,你真是……” 医院来往的人很多,施采恩声音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蒋伯军只得上前拉住她,“好啦好啦,人没事就好。不要在大庭广众骂孩子。” “骂她怎么啦?不骂能长记性吗?”施采恩瞪蒋伯军一眼:“她就是被你给宠坏了!这次还好是腿,要是咬在脸上怎么办?还有……这疫苗都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蒋思越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着头,乖巧地认错,“妈妈,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 施采恩消了气,手捧着她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身后,看到这一幕,邢小越莫名的喉间一梗。 这画面似曾相识,看得她挺扎心的,一些小时候的回忆慢慢浮现在脑海里。 如今,她却像是个局外人。 回不去,也不敢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曾经渴望的那份母爱,被裁剪,拼贴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她往后退,想要偷偷离开。 只是她还没转身,眼尖的蒋伯军却看到了她,他松开妻女,朝邢小越走过来。 “小越,叔叔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邢小越手指攥了下衣摆,“今天思越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没照顾好她。” 蒋伯军摆摆手,温言道:“不关你的事,是那孩子自己胡闹……刚才你妈妈语气是有些冲,你别怪她。她只是关心你们。” 邢小越望着远处二人,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叔叔,我诊所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远处,施采恩也回头看了过来,目光有些复杂。 她踱步来到邢小越身边,说:“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邢小越扯了下唇,语气有些冷,“不用了,思越腿受伤,你们赶紧带她回家休息。” “那我们回蒋家吃。” 施采恩上前一步,声音轻柔,想要去握邢小越的手。 “我今天有事。” 邢小越十分抗拒地将手背在身后,转过身,疾步朝大门口走去,没再回头。 施采恩一脸落寞。 蒋伯军上前,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邢小越前脚刚走,蒋家三人也离开医院。 上车后,施采恩问蒋思越:“你怎么会突然跟你姐姐在一起?” 她挺意外的,毕竟蒋思越一直在国外求学,居然会跟邢小越有联系。 “说起来很巧,我朋友的宠物生病了,我陪她去宠物诊所,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姐姐。” “上次见面你才几岁,你认得出她?” “当然认得。” 蒋思越撒娇似的挽住了施采恩的手臂,“妈,我知道你一直想认回姐姐,我就想,如果我跟姐姐关系搞好了,她慢慢也会接受你,会喜欢上我们蒋家的……” 施采恩没想到小女儿这么懂事,很受感动。 她满怀欣慰地拍了拍蒋思越的手。 蒋思越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谁想要和那个女人搞好关系了?我才不想那个女人进蒋家,分走你们的爱! 前座的蒋伯军回头,看了母女一眼:“你看女儿多孝顺,亏你刚才还对她那么凶?” 施采恩瞪他一眼,侧头看蒋思越时又换上笑脸,语气里满是感慨,“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 自己陪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感情始终要亲一些。 邢小越跟着邢简凡,好的没学到,就学到一身的倔脾气。 “我不反对你跟你姐姐来往,但你不能任性胡来,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姐姐说带我去动物收容所见识下,我以为只要我去了,跟她的关系会更好,没想到,那个地方那么可怕……”蒋思越不敢看施采恩的眼睛,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你姐姐的生活环境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去干那种粗活?这小腿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妈妈真是担心死了。” 蒋思越想到这,心情也很低落。 “没事的,就算留疤了,我也不怪姐姐。” 说起来算自己倒霉。 轻轻踹了两下狗笼而已,上面的锁居然松了! ***邢小越滑下车窗,抬头看向天空。 城市的灯光总是比星光璀璨,藏蓝的天空,只有一盏孤星。 一阵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真他妈冷! 人冷,心也冷。 这该死的寂寞的夜晚。 心头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甚是矫情!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在意好难过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无比想念那个人,想念他的怀抱和声音。 就像小时候,家里没人理会她,也总有隔壁的一扇窗在为她留着,亮着。 那时候爬水管,跳阳台的勇气呢? 想到这,她登时坐起身。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 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让她变得精神抖擞起来,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欢腾。 她点开车上导航,设置好目的地,清脆的女声播报:“准备出发,请行驶到龙舟中路,途经香闵高速,全程142.3公里,大约需要三小时……” 如果快的话,她今晚10点前就可以见到他了。 想到那人惊讶的表情,她目视前方,嘴角微微翘起,义无反顾地,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