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膝枕。”古桥文乃双手掩住裙子，没好气嗔了过来，“天很快就要黑了，快点儿回家了。”　　 浅川直树并不着急：“肚子不痛了？”　　 “诶？”　　 眼见浅川直树目光下移，古桥文乃很快明白过来，俏脸微微一红，“完全不痛。”　　 “现在当然不痛。”浅川直树提醒道，“暑假参加竞赛的时候，不是验证过么，buff持续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所以现在重新帮你刷一下buff，免得晚上又痛到睡不着。”　　 “才没有那么严重……”　　 古桥文乃小声反驳，右手轻轻掩在小腹上，面露犹豫。　　 “天很快就要黑了，快点把衣服掀起来。”浅川直树有样学样。　　 文学少女嗔了过来，还有些犹犹豫豫，“这里是学校……”　　 “是放学后的学校。”浅川直树纠正，目光很是诚恳，“再说同学之间相互帮助，难道有错吗？”　　 “……无耻！”　　 古桥文乃忍不住轻啐一声。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男孩子脸皮果然超厚。　　 不过话说回来，前两天痛感强烈，晚上真有可能翻来覆去睡不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古桥文乃才终于别过脸，默默掀起制服，露出雪白纤细，平坦光滑的小腹，支支吾吾小声道：　　 “我知道了……你快点结束。”　　 “是是。”　　 痛苦汲取或者说痛苦拔除，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需要几分钟的“施法时间”。　　 随着浅川直树进去施法状态，文学少女很快咬住粉嫩唇瓣，绯红着俏脸，扭头看向窗外。　　 前面几次要么是在旅馆房间，要么是私人卧室，现在则是平时上课的教室当中，害羞与紧张的情绪明显要强烈许多。　　 强忍着急促跳动的心脏，古桥文乃向落日下的操场望去。　　 虽然是傍晚，操场上依旧有不少人在热火朝天地训练。　　 “应该不会被操场上的人看见吧？”　　 “不、不用担心，这里可是三楼，浅川同学又是蹲下来的姿势……”　　 胡思乱想中，教室的后门忽然被人推开。　　 古桥文乃身体猛然绷紧，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被、被发现了！”　　 “诶，文乃？你还没有回家？”　　 少女熟悉的声音顺着晚风传来。　　 “原来是纱和子……”　　 古桥文乃一只手按住书桌，看着夕阳下的橘色马尾少女，心中的慌张并没有因为是熟人而消散半分。　　 稳住。　　 不要慌。　　 这种时候，越慌张越容易露出破绽来！　　 纱和子站在后门门口，从她的角度看过来，应该看不见浅川同学……　　 “我刚刚在体育馆排演话剧，书包放在教室里面，现在过来拿书包，马上就回家了。”　　 古桥文乃深吸口气，迅速回答道。　　 关城纱和子歪了歪头，语气疑惑：“文乃脸色好红？”　　 “因为刚才走的比较急，天气又比较热。”　　 古桥文乃努力转移话题，“纱和子呢，怎么还没有回家？”　　 “在准备社团活动需要的易拉罐。”关城纱和子一边说话，一边向古桥走来。　　 “不要过来！”　　 古桥文乃赶忙喊道。　　 “诶？”关城纱和子一怔，眼神不解，“怎么了？”　　 “我、我刚刚出了一身汗……”古桥文乃支支吾吾，强忍着羞耻心，“身上有味道，所以请务必不要过来。”　　 “……”　　 浅川直树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想要抬头，结果刚有动作，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他紧紧按住。　　 喂喂，你不让起来做什么？　　 这种时候只要说在地上捡笔就可以了，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关城纱和子闻言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出汗有什么，又不是没有闻过，文乃身上明明很好闻。”　　 浅川直树默默表示赞同。　　 确实很香。　　 “咳咳。”古桥文乃轻咳两声，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慌张的表情，“纱和子怎么还没有回家？”　　 “我……”高马尾少女犹豫半秒钟，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来做什么，将易拉罐存放好后，不知不觉就走了上来，“我准备去教室拿东西，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教室里好像有你的声音，所以好奇看一下。”　　 “这样呀……”　　 关城纱和子摆摆手：“那我去教室了。”　　 “去吧去吧。”　　 古桥文乃松了口气，就差举旗欢送了。　　 成功度过朋友面前社会性死亡的危机，真的是可喜可贺……　　 可惜下一刻，古桥文乃便体验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哗啦。　　 教师前门被人推开。　　 正准备离开的关城纱和子心虚低头，“桐、桐须老师？”　　 看着站在门口的桐须真冬，古桥文乃只觉得自己被美杜莎的凝视命中，从内而外直接石化。　　 “天很快就要黑了，佐藤老师拜托我来巡查一下教室……”　　 说到一半，软猫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慢慢向下滑落，看向蹲在地上的浅川直树，面无表情道：　　 “浅川同学，你在做什么？”　　 “诶？”关城纱和子惊讶上前几步，看向蹲在课桌后面的浅川，表情精彩，“你……一直都在？”　　 “……”　　 古桥文乃闭上眼睛，真切体会到了社会性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对不起，妈妈，给你丢人了，回家就在浴缸中闭气自尽啊！　　 浅川直树拿着一根铅笔，从地上站了起来，语气诚恳：“我除了捡笔还能做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衣服整整齐齐，一件都没有脱，你们总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吧？　　 “学校快关门了。”桐须真冬双手抱在胸前，瞪了浅川一眼，没有追问下去，“你们三个人早点回家，不要在学校逗留。”　　 “知道了。”浅川直树不卑不亢，“老师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　　 桐须真冬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关城纱和子松了口气，看向眼神空洞，灵魂仿佛离体的古桥，稍微有些担心：“文乃，你没事吧？”　　 “请不要和微尘一样的我说话……”古桥文乃蹲在角落中，明显自闭当中，“下辈子只想当一颗海星……”　　 “诶？”关城纱和子没能明白古桥的吐槽，好奇问道，“为什么是海星？”　　 浅川直树在旁边解释：“因为海星没有大脑。”　　 没有大脑，自然就不会羞耻了。　　 “你们刚刚……”关城纱和子动了动粉唇，想要问两个人在做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下去。　　 看文乃的模样，明显不应该多问。　　 浅川直树正色道：“我刚刚在捡笔。”　　 “谁会信啊！”　　 关城纱和子没好气瞪了过来。　　 浅川直树慢悠悠道：“总之你就当真的听。”　　 “也太敷衍了事了吧！”　　 浅川直树伸手将古桥拉了起来，“走吧，回家了。”　　 “……”　　 三人一道离开学校，然后各自回家。　　 距离公寓还剩下一半路程的时候，浅川直树被人堵在了路上。　　 准确的说，是被一只猫咪途中堵住。　　 “喵！喵喵！”　　 晚风吹过的路口，一只橘猫忽然从角落中向他直冲而来。　　 浅川直树抬腿躲过，这只橘猫笨拙刹车，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晕头转向坐在地上，向浅川喵喵叫了起来。　　 “看起来有些呆。”　　 浅川直树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回公寓，聆听万物之声的超能力他自然有，不过一只小猫咪而已，脑袋里面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有什么？　　 结果刚走两步，橘猫又摇摇晃晃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浅川直树低头望去，“好像遇到了一只碰瓷猫。”　　 养仓鼠也就罢了，完全不想养猫养狗，浅川直树准备拎起猫咪的后脖颈，将猫咪放到一边，忽然停下动作，惊讶发现这只橘猫居然用爪子在地上比划起来，看起来……好像在写字？　　 浅川直树轻轻挑眉，认真细看，发现这只橘猫真的在写字。　　 “混蛋学弟君，快点认出来我啊！”　　 这只橘猫一边比划，还一边喵喵叫个不停，凶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咬人的小老虎。　　 “……爱澄学姐？”　　 浅川直树在橘猫面前蹲了下来，惊讶问道。　　 小恶魔学姐和猫咪互换身体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还会发生。　　 “喵！”　　 橘猫抬起爪子，一爪子拍在浅川膝盖上，口中发出恶龙咆哮。　　 “抱歉，我听不懂喵语。”浅川直树想了下，伸出一只手，“如果真是爱澄学姐，就把右爪伸出来。”　　 橘猫伸出右爪，拍在了浅川手掌心中。　　 “很多猫咪都会握爪，万一弄错了怎么办？”浅川直树沉吟道，“如果是学姐的话，你就在地上滚两圈。”　　 猫咪学姐犹豫喵了一声，往地上滚了两圈。　　 “只是打滚还不能确定身份，毕竟猫咪都喜欢打滚。”浅川直树正色道，“这样，学姐表演一下原地后空翻吧？”　　 “喵！！”　　 猫咪学姐气到炸毛，直接人立而起，用真喵喵拳开始殴打浅川的膝盖。　　 “应该是真的爱澄学姐了。”浅川直树伸手将橘猫抱了起来，“所以说，学姐的身体在哪里？”　　 小美浪爱澄伸出爪子，向前方一指。　　 “在诊所里面？”　　 “喵！”　　 “……”　　 德鲁伊是游戏中常见的职业，变身动物并不稀奇，但被动变身就很难受了，浅川直树没有继续调教猫娘学姐，很快向诊所走去。　　 走进诊所，小美浪父亲正在一楼看报纸，诊所没有病人，显得有些空荡冷清，“直树过来玩了？”　　 “叔叔，下午好。”浅川直树微微鞠躬。　　 小美浪父亲放下报纸，“整个暑假都没有过来玩，是不是爱澄又欺负你了？”　　 “喵。”　　 浅川直树怀中的橘猫不满叫了一声。　　 “没有，爱澄学姐很照顾我。”浅川直树伸手挠了挠猫咪下巴，若无其事道，“只是学姐马上要高考了，这种时候应该让她专心复习。”　　 “爱澄学姐在家吗？”浅川直树找了个理由，“之前借了学姐的书看，刚才路过诊所才想起来，准备把书还给学姐。”　　 “爱澄在楼上，你上去找她吧。”小美浪父亲叹了口气，“她最近学习太辛苦了，这样下去，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可以的话，直树帮忙劝一下爱澄。”　　 “我知道了。”　　 浅川直树答应下来，不过没觉得自己说话有用，学姐个子虽然小，脾气却很倔强，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这种时候……　　 浅川直树挠了挠橘猫的下巴，只能挠挠下巴，让小恶魔学姐舒服舒服了。　　 很快走上二楼，猫咪学姐喵了一声，从浅川直树怀中一跃而下，然后脚下一软，四肢张开趴在了地上。　　 没有猫咪的灵敏就不要学飞扑，老老实实下地就好了啊！　　 “你还笑！”　　 小美浪爱澄恼晕晕乎乎坐起身，然后恼羞成怒一顿挥爪，只可惜伤害太低，无法破防。　　 “是在卧室么？”　　 浅川直树低头望去。　　 “喵。”　　 地上的猫咪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指了指洗手间。　　 “原来在洗手间。”　　 浅川直树伸手将洗手间的房门推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句话：洗手间杀人案件。　　 面积不大的洗手间中，小恶魔学姐面朝下趴在地上，身边是散落的浴巾和凉拖，看起来气息全无，嘴角还有些白色的泡沫……分明就是第一凶案现场啊！　　 毫无疑问，小恶魔学姐应该是回到家后洗了澡，然后来到洗手间，不小心触发了某种机制，进入了猫咪身体。　　 小美浪爱澄同样吓了一跳，赶忙人立而起，用小爪子着急拍打起浅川的小腿。　　 “快看看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浅川直树走进洗手间，将地上的小恶魔学姐抱了起来，顾不得围巾没裹，首先将手放到了脖颈附近。　　 比起呼吸，脉搏的判断效果更好一些。　　 “放心吧学姐，你的身体没事。”　　 “喵？”　　 “应该是平时积攒的疲劳太多了，猫咪睡着了。”　　 “……”　　 啪。　　 一只猫爪拍在的浅川大腿上，然后用猫爪挑起浴巾，眼神示意：“快点帮我把浴巾围上！”　　 其实真不需要，就你这样的平a身材，完全不会让人冲动啊！　　 浅川直树叹了口气，拿起浴巾，将小恶魔学姐裹上，太困睡着的猫咪学姐睡眼惺忪醒了过来，口中传出软软糯糯的声音：“喵~”　　 “嘴角的白色液浅川直树浅川直树体又是什么？”　　 浅川直树凑近闻了闻，一股薄荷的清香涌入鼻尖。　　 “原来是牙膏。”　　 浅川直树在心中还原了事情经过。　　 洗完澡后，这只小恶魔学姐裹着浴巾来到洗手间，准备刷牙，这么早就刷牙，晚上睡觉前肯定还要刷，你也太爱干净了啊！　　 “喵。”　　 小美浪爱澄挥爪催促，“快点把我换回去！”　　 “等一下。”浅川直树将睡眼惺忪的猫娘抱了起来，“先帮你把牙刷完再说。”　　 “哈？”　　 不然呢？　　 你刷牙刷到一半，不刷干净超级在意好不好！　　 浅川直树看向散落在盥洗台上的一根粉色牙刷，应该就是小美浪爱澄的牙刷了，捡起牙刷，用水冲洗干净，然后向怀中的猫娘学姐吩咐道：“张嘴。”　　 一只小猫咪而已，怎么可能听懂你的话。　　 “啊……”　　 猫咪学姐呆呆眨了眨眼睛，乖乖张开嘴巴。　　 “居、居然还真听懂了？”　　 小美浪爱澄难以置信瞪圆眼睛，是真的圆。　　 “不一定是听懂了。”浅川直树分析，“还有可能是期待投食。”　　 口腔中侵入异物的感觉可能不大舒服，刚刚进去动了两下，猫咪学姐便轻轻挣扎了起来，表示抗议。　　 浅川直树换了个姿势，从背后将人抱住，继续刷牙。　　 与此同时。　　 小美浪爱澄已经趴在了地上，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脑袋。　　 她现在算是二位一体，虽然无法掌控身体，但身体反馈的所有感觉全都清清楚楚，于是第一次知道，刷牙居然是如此糟糕……　　 自己刷牙和让别人刷牙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就好像开车，自己手握方向盘时人车合一，坐在副驾驶上则会心惊肉跳，不受自己掌控的陌生感让小美浪爱澄心慌意乱。　　 口腔似乎变得异常敏感，明明只是普通的刷牙，轻轻柔柔的力道扫过时，却有着让人颤栗的感觉。　　 随着牙刷探入深处，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几乎要心中满溢出来，仿佛潮水一般，不断冲刷着身体和灵魂。　　 “可、可恶……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　　 可惜人类的嘴巴比身体要诚实的多，小恶魔学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喵……”　　 浅川直树疑惑低头望去，“爱澄学姐？你在叫什么？”　　 明明只是猫叫，不知为何，总有一股很糟糕的感觉。　　 “……”　　 小美浪爱澄趴在地板上，生无可恋，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片刻之后。　　 刷牙处刑总算结束。　　 浅川直树承担起责任，开始抵消自己不小心失控的超能力。　　 过了一会儿，舌尖猛然一痛。　　 浅川直树后退半步，语气无辜，“你怎么咬人？”　　 “我不仅咬你，还要杀了你呢！”小美浪爱澄抬手一擦唇角，杀气腾腾，“你刚才玩我玩的很开心吧？”　　 “咳咳。”　　 一道低低的咳嗽声从门外响起。　　 “……”　　 小恶魔学姐身体僵住，仿佛不小心点燃的火柴，迅速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