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159txt.com　　 夜间巴士在走走停停中，不知不觉抵达京都。　　 浅川直树轻轻扯了下二乃的耳朵，轻声道：　　 “该起来了。”　　 “唔……”　　 二乃轻轻蹙起柳眉，明显有起床气，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了眼浅川，又将眼睛闭上：“不要碰我。”　　 浅川直树叹了口气，拿出杀手锏：　　 “口水流下来了。”　　 “……”　　 一句话让二乃瞬间清醒过来。　　 迅速坐直身体，二乃抬手一擦嘴角，顿时就怒了：“笨蛋浅川，你居然骗我！”　　 浅川直树提醒道：“不要吵醒别人。”　　 二乃这才想起来在巴士上，赶忙向四周望去，发现附近的人都在睡觉，并没有注意过来，悄悄松了口气，羞恼瞪向浅川：　　 “巴士明明都没有停下，根本没有到京都吧？”　　 “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浅川直树向窗外望去，微熹的晨光已经驱散夜色，窗外隐约可以看见建筑和早起的行人。　　 “呼~好难受。”二乃伸了个懒腰，小声抱怨起来，“好难受，感觉腰都要断了，以后都不会坐夜间巴士了。”　　 兴奋期只有刚开始的那短短一个小时，接下来的时间中，大多数吃瓜同学都在后悔。　　 夜间巴士，真的一点儿都不舒服。　　 浅川直树看向二乃，幽幽道：“当初投票夜间巴士的人，肯定有你一个吧？”　　 “我没有，别乱说。”二乃拒不承认。　　 浅川直树叹了口气道：“要说难受的人，应该是我。”　　 “诶？”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睡在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好像是……”　　 二乃眨了下眼睛，目光下移，落在浅川直树的大腿上。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浅川直树捂住额头，语气幽幽，“一动都不敢动，你知道这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　　 二乃俏脸微红，别过脸小声道：　　 “谁让你不把我喊起来？”　　 “不敢喊。”浅川直树一本正经道，“我要为同学的生命安全负责。”　　 “哈？”　　 “起床气那么大，把你喊醒之后，万一暴走，车上所有人都危险了。”　　 “笨蛋浅川，我咬你了！”　　 “……”　　 说了几句话，二乃很快发现，巴士缓缓停靠下来。　　 “到京都了。”坐在最前面的桐须真冬站了起来，扬声道，“大家排好队，依次下车。”　　 不只是二乃和浅川，还有其他吃瓜同学已经醒了，纷纷喊醒身边的同伴，排好队伍，依次走下巴士。　　 走下巴士。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秋日微凉的寒意迅速让人清醒过来。　　 “二乃。”　　 隔壁巴士上，走下来一名呆毛少女，正是五月。　　 “我先过去了。”　　 二乃打了声招呼，向五月走去。　　 两姐妹迅速互换了身份，除了少数几个人，完全没有人发觉身份。　　 五月走到浅川直树身边，头顶上的呆毛在清冷的晨风中轻轻摇晃，抬眸向浅川望来，小声道：　　 “你昨天晚上没有欺负二乃吧？”　　 浅川直树沉吟：“那要看什么样的行为算是欺负了。”　　 五月睁大眼睛：“你居然真欺负二乃了？”　　 “我没有。”　　 “你刚刚还说有。”　　 “刚才是在讨论欺负的界限和定义，身为法官，没有证据，请不要给我定罪。”　　 “不需要证据。”五月轻哼，“你平时就喜欢欺负人，肯定有欺负二乃。”　　 “我不服，我要上诉。”　　 “驳回上诉。”　　 “……”　　 等所有吃瓜同学都下车后，每个班级的老师负责点名，确定没有人落下，然后按班级依次坐上电车，前往预定好的旅馆。　　 到了旅馆，分配完房间，各自洗脸刷牙，然后集合去吃早餐。　　 早餐由旅馆免费提供，包含在旅游费用中，事实上不仅早餐，一日三餐全都包括在其中。　　 坐了一夜的巴士，五月完全没有感觉到疲惫，开开心心吃起早餐。　　 吃过早餐，桐须真冬又和另外两名老师一起，带队前往清水寺。　　 修学旅行正式开始。　　 一路走过去，青砖灰瓦，飞檐画角，古风弥漫，到处都是各种古代木质建筑。　　 “好奇怪。”五月走了会儿，很快疑惑起来，“怎么一栋高点的建筑都看不见？”　　 “因为京都出台过规定，除了一些特批的建筑，普通建筑不准超过六十米。”浅川直树解释道，“然而事实是，我们看见的大部分建筑，一般都不会超过三十米高。”　　 京都在古代叫做平安京，没错，就是百鬼夜行的那个平安京，从公元八世纪开始，一直到公元十九世纪，天皇移居东京，期间当了一千多年的首都，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都。　　 平安京建立之时，刚好是唐朝时期，平安京完全是唐朝长安城的高仿，不过要说梦回长安，那就是扯淡了。　　 一千两百多年过去，期间不知道经历多少次天灾人祸，风吹雨打，木质建筑没可能保存这么久，事实上，京都的绝大多数神社和寺庙，都经历过翻新重建，早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模样了。　　 很快走到清水寺，也是京都修学旅行的第一站。　　 京都最古老的寺院，数次被烧毁和重建，属于东京的地标性建筑，游客自然格外之多，门前的神道两侧商铺林立，有着大量的纪念品店，小吃店和餐馆，嗅到空气中的甜香，五月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先去参观一下寺庙。”浅川直树低声道，“想吃的话，等会儿自由行动的时候，我们再过来。”　　 五月支支吾吾：“我又没说想吃。”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还说你不想吃，风景什么的，根本没有美食的诱惑大啊！　　 走过神道，来到清水寺门前，浅川直树发现另外一所学校的人正在清水寺门前拍照，显然也是过来修学旅行的人。　　 “诶诶，你看那个女生。”　　 五月伸手扯了下浅川的衣角，向站在班级前排的一名少女望去。　　 浅川直树点头：“看见了。”　　 五月感叹道：“居然能在京都遇见，还真是巧呢。”　　 如同工艺品一般的金色双马尾，细腻雪白的肌肤，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眸，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小虎牙……仔细想想，确实遇见过很多次了。　　 有人甚至认出了这些学生的校服。　　 “是隔壁的丰之崎私立学园。”　　 “没想到和我们学校同一时间修学旅行。”　　 “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金发双马尾少女是混血儿吧？超级可爱！”　　 “我听说过，是丰之崎的名人，名字好像是……”　　 “……”　　 等丰之崎的学生拍完照，很快轮到浅川直树等人接受当众处刑了。　　 没办法，每年的修学旅行，回去都要交一份报告材料，虽然是例行公事，但集体照必不可少。　　 带队的老师估计已经来过京都很多次，一名男老师相当熟练地走上前，经过交涉，很快获得拍照空地。　　 拍照没那么多要求，大家按照熟悉程度各自组团，只要不遮住脸就行，五月因为呆毛的缘故，身高无形中拔高一些，和浅川直树一起站在后排。　　 “等下回来单独拍几张。”浅川直树低声说道。　　 五月目视前方，小声回答：“我不拍。”　　 “又没说和你一起拍……”　　 五月顿时就怒了，气哼哼扭头瞪来。　　 “咔嚓。”　　 照片定格。　　 拍完集体照，接下来便是游览观光清水寺了。　　 到了这里，便不需要整个班级一起，可以自由组队，各自游览。　　 “浅川。”　　 一只理科萝莉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马尾少女。　　 浅川直树看向两人：“怎么了？”　　 “昨天和妈妈聊天的时候，妈妈说她以前来京都玩，去过那座佛堂。”绪方理珠仰起小脸，“一起去玩吧？”　　 浅川直树转头望向入口不远处的小小佛堂，“没问题。”　　 “随求堂……”关城纱和子很是好奇，“那么小的佛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是在地下。”浅川直树解释道，“佛堂后面有地下室的入口，下去之后，在地下室摸黑转一圈，就是所谓的‘胎内巡礼’，据说可以获得神明保佑。”　　 “听起来有些意思。”关城纱和子右手掐腰，“那就走吧。”　　 走到佛堂后面，可以看见不少游客在排队，想要进入佛堂下面，还需要支付一百日元的参拜费。　　 “浅川，帮我拍两张照片。”理科萝莉仰起小脸，“回家拿给妈妈看。”　　 关城纱和子眼睛一亮，赶忙道：“我也要拍。”　　 能和小理珠一起拍照留影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浅川直树举起手机，帮两名少女拍照。　　 “等下把理珠同学单独拍的照片发给我。”纱和子小声咬耳朵。　　 浅川直树望过去：“我怀疑你要拿小理珠的照片做奇怪事情。”　　 关城纱和子羞恼瞪来：“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啊！”　　 付完一百日元的参观费，浅川直树三人脱掉鞋子，排队走下楼梯。　　 走了几步转过拐角，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又前进几步，很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好黑！”　　 关城纱和子下意识想要拿手机。　　 “不要拿手机。”浅川直树提醒道，“摸着墙壁上念珠状的扶手走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纱和子有些紧张，城市中到处都是各种光污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纯粹的黑暗了。　　 走了几步，浅川直树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关城纱和子忍不住问道。　　 浅川直树语气凝重：“你有没有发现，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诶？”　　 “小理珠呢？”　　 浅川直树幽幽问道。　　 “……”　　 关城纱和子倏然睁大眼睛，心跳都停了半拍，赶忙小声喊道：“理珠同学？”　　 “……”　　 身边安安静静，完全没有人回应。　　 “怎、怎么回事？”关城纱和子脸都白了，赶忙伸手向附近摸索过去，“没有……理珠同学怎么不见了？”　　 刚才明明是三个人一起下来……奇怪，到底是几个人一起下来？　　 身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关城纱和子只觉得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之前看新闻，看见有小黑屋禁闭挑战，只要坚持七十二小时，就可以获得百万美金，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坚持到最后，纷纷中途弃权，关城纱和子还以为是那些挑战者意志太过薄弱，现在才发现，幼稚的人原来是自己。　　 这么黑暗的地方，别说待三天，三分钟都能让人抓狂啊！　　 “不要撞到墙。”　　 浅川直树伸出手，抓住纱和子的手腕。　　 马尾少女仿佛溺水的人发现一根稻草，赶忙紧紧握住浅川的手，紧张道：“会不会有其它的密道，理珠同学恰好和我们走散了？”　　 “可能性非常低。”浅川直树摇头，“进来之后，就只听见你说话，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小理珠很可能没进来。”　　 “诶？”纱和子迟疑，“真的只是这样？”　　 “反正比你的猜测要靠谱。”　　 作为京都的地标式旅游景点，每天接待的游客数以万计，如果真有密道这种东西，早就被人发现了啊！　　 凭什么别人发现不了，只有小理珠才能发现？　　 难道地面上的那个菩萨是童颜巨大的萝莉控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马尾纱和子下意识依赖浅川，“回去找理珠同学？”　　 “继续往前走。”浅川直树很快道，“地下通道本来就很小，你往回走，会给其他游客添麻烦。”　　 “哦。”关城纱和子乖巧答应一声，“那往前走吧。”　　 浅川直树挣了一下手，没能挣开，反倒被马尾少女握得更紧了，没办法，只能牵着纱和子，向外走去。　　 “慢一点。”关城纱和子紧张道，“小心撞到。”　　 “有我在，不用担心。”　　 你看不见东西，不代表别人看不见东西，发现小理珠不见后，浅川直树第一时间开启了夜视能力，完全不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说大话……”　　 关城纱和子小声嘟囔，默默捂住胸口。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被浅川牵着往前走，确实相当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中有一抹光芒悄然出现。　　 “是不是快到出口了？”关城纱和子忍不住小声问道。　　 浅川直树点头：“还有几步路。”　　 摸黑又走了几步，微弱光芒很快变成了发亮的出口。　　 片刻之后。　　 两人沿着阶梯，回到地面。　　 明媚阳光洒落下来，关城纱和子长长松了口气，第一次知道光明居然如此让人向往。　　 “浅川，纱和子。”　　 理科萝莉认真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　　 “理珠同学，你没事了？”关城纱和子惊喜望去，“刚才在佛堂下面，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走进奇怪的密道，好担心。”　　 绪方理珠一推眼镜，好奇道：“有奇怪的密道吗？”　　 “密道什么的……”　　 旁边的大叔微微拉长声音，赚过去两名少女的目光后，才慢吞吞道：“当然没有了。”　　 “刚才钱不小心掉了。”绪方理珠解释原委，语气微微停顿，“我捡起来以后，你们都已经下去了。”　　 关城纱和子不解道：“理珠同学为什么没有下来？”　　 “……”　　 理科萝莉不说话，默默别过小脸。　　 “你忘记了？”浅川直树在旁边吐槽道，“小理珠一个人看恐怖电影都有被吓哭过。”　　 看起来相当冷静沉着，其实是一个胆量超小的女生，显然不敢一个人进黑漆漆的地道啊！　　 “呜——”　　 绪方理珠像是小松鼠一样，不开心鼓起脸颊：“你们两个人要牵手到什么时候？”　　 “诶？”　　 关城纱和子一怔，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牵着浅川的手，而且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马尾少女俏脸飞快涨红，赶忙将浅川丢开：“理珠同学，你听我解释！”　　 小理珠别过脸：“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