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那个村子在深山里面,好巧不巧, 刚刚好就半拉搭在蜀山的地界, 半拉搭在昆仑的地盘。要是只由剑阁独自处理,难免有越界之嫌,要是只jiāo给昆仑,嘿,不是我说, 到时候这事儿传出去, 我们剑阁的面子也挂不住喽。” 他收回双手,环抱在胸前, 很大声的叹了口气。 “这名门大派就是这点不好, 弱势了就要面对墙倒众人推, qiáng势了又要被说仗势欺人飞扬跋扈……有时候我倒宁愿和魔修明刀明枪来一场,是生是死都来得痛快。哪有现在这些弯弯绕绕,又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 “慎言。” 江天月冷着脸训斥起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师弟来。 “别小瞧魔修。你是至今为止都没遇到过qiáng手,才能如此轻狂。” “好好好——”戴鸣拖长了声音,回过头就对白飞鸿扮了一个鬼脸, “我大师兄什么都好, 就是为人太死板了,开不起玩笑。” 白飞鸿还没说什么,云梦泽便稍稍加快了脚步, 走到她身边,隔断了剑阁那两师兄弟投过来的视线。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戴鸣一眼。空桑本就多美人,云梦泽更是容颜极盛,昳丽的眉眼这样bī视他人之时,更是有一种似能燃烧起来的炽艳。 至少戴鸣就觉得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心下不由得打起鼓来。 “你师兄说的没错。”云梦泽冷冷道,“若是真的遇上功力高深的魔修,你恐怕连三招都撑不过去,到了那时,你连怀念现在这些琐事烦恼的时间都没有。” 戴鸣被说得一愣,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不过几句玩笑话,你较什么真啊?真没意思。再说了,我师父和荆真人都在,有他们看着我们,能出什么事啊?” 云梦泽皱起眉来:“你怎么知道不会有意外?就算是师长,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我们。遇到魔修,绝不可疏忽大意。” 白飞鸿轻咳一声,从一旁拉了拉云梦泽的衣袖。 “好了。”她劝道,“不如先问问剑阁这边有什么发现?不管怎么说,都是剑阁这边先发现了不对,与其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还是好好讨论一下我们要去哪儿,要查些什么,又要怎样查。” 白飞鸿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剑阁大师兄,好声好气的询问起来。 “我想知道,剑阁这边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江天月抱着剑,他生得很符合人们对于剑修的传统印象——剑眉星目,鬓似刀裁,丰神俊朗,轮廓分明。 许多凡间话本会写剑修白衣飘飘,衣袂翩翩,但实际上,除了希夷那种灵力高深还一千年不带出一次门的仙人,大部分修真者在外行走时,也会以行动方便为前提,选些适合打斗的衣服。 江天月和戴鸣就是如此。他二人均是一身劲装,箭袖的袖口好好的扎起来,看起来格外的端正利落。剑阁弟子的着装发式素来统一,江天月的头发也高高扎起,梳得一丝不乱,比戴鸣更显出了几分严谨沉稳。 而这位剑阁大师兄看起来也比他的师弟要靠谱许多。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将原委从头细细向白飞鸿几人道来。 “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是位于这片大山之后的一座村庄。叫钱家村。” 江天月一看便是一个不怎么会讲故事的人。但好在他不像他师弟那样废话又多又随心所欲没个重点,他的叙述尽管简约得近乎无趣,却也称得上一句条理分明,言简意赅。 “钱家村虽说是村,但因为存续的时间很久,加之土地丰饶,人口众多,倒也有一个凡间城镇的规模。因为地处偏僻,他们素来与山外的人往来不多。但这半年来,蜀山的其他村庄与城镇,都陆陆续续接收到了钱家村逃出来的人。” “这确实有些不对。”白飞鸿抵着下颌,也开始沉思起来。 “乡民素来眷恋故土,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难免要受些排挤,生出种种不便。若不是天灾人祸,这些人是绝不肯离开自小长大的村子,投奔外面的人。” 常晏晏也适时开了口。 “那就要看是天灾,还是人祸了。”花非花轻笑一声,“我先投人祸一票。” “剑阁发觉了异样,定不会坐视不理。”云梦泽没有理会那俩家伙,而是看向江天月,“你们一定派人去调查了,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去调查的人都没有回来。” 戴鸣显然受不了他师兄这一板一眼的叙述,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决心宽宏大量的忘记先前云家少爷对他的小小冒犯,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了十来遍“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后,他抢过了话头,开始讲述起剑阁这边的调查结果。 “师兄你这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真是让人受不了,还是我来。”戴鸣果断把江天月推到一边,“只是有村民跑去了外面,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开始我们派出的当然是普通弟子,去询问其中一些人,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背井离乡。但那些村民不知怎么就是说不清楚,问得紧了就一副怕得要发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