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是...” 忘忧翁看了看自已的手,似乎亦是没能料到自已一时冲动会做出这般行径。他有些后悔,方要伸手将梅晏清扶起,那梅晏清假意伸手,却在递出之际骤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扇。这次却没能令忘忧翁有所防备,好在他轻功了得,足尖一点将身子一撇,堪堪避开胸口,却还是被那扇子当胸划破。 这一下也不轻,只见忘忧翁“哇”地吐出口血,他连忙在胸前点了几处,草草止血。 “咳咳...晏清......我并非有意。”忘忧翁抹了抹嘴,有些虚弱地说道,“你爹娘...并非是你想的那般...我虽不知你师父是如何与你说的,只是你若一定想知道,大可去问问那老道士,他若是还在这世上,一定与我说得分毫不差!” “哼,可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对好了来诓我。说来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还需将那胡说八道,定我生死的老道也杀了。”此时梅晏清恢复了些力气,遂将那扇子直指忘忧翁命门,厉声威胁道,“说!他在哪?!” “咳咳......”忘忧翁咳了些血沫,摇摇头道,“我与他已经几十年未见了...听人说他去了西州,而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哼,怕是早已经老死了。”梅晏清恶毒地笑了笑,“偌大西州,要如何找?你怕不是打定主意我找不到他,这才要编出一通话来诓我。我便将你捉了去,正好引他出来!” “你......不可——”忘忧翁摇摇晃晃,自知有心无力,遂退了几退。只是他却老眉一皱,低眼看了看脚下。 那银色丝线赫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缠在了他衣襟足腕之上。 “老东西,我知道你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只是如今这丝线与我脖颈相连,若是你要挣脱,那我可就死了。”梅晏清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想帮我,不如帮我找个人,待我杀了他,再放你去喝酒,如何?” 疯子。 曾不悔皱了皱眉,轻瞥了一眼一旁的般若紫阳,却发觉他正闭目凝神,似是未曾留意这般境况。 曾不悔眉间皱得更甚。这和尚...怎的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要说这件事也的确与他二人无关,只是如他这样旁若无人地入定,那也太看不起他曾不悔了吧? 忘忧翁惨笑摇头道:“晏清,你不可如此。” 若要他杀了这梅家遗孤,他是断然下不了手的。梅晏清自是拿住他这番心思,加以利用,这才将他困在此处。 “有人来了。”僵持之中,般若紫阳忽然对一切置若罔闻般,就这样开口说道。 曾不悔僵了僵,有些无奈地将脖子扭至了对方的方向。 ——这和尚耳力灵巧,固然是好事,但是你这样旁若无人地说出来...... “谁?!” 果然,下一瞬那梅晏清瞬间警觉。今日若只他与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在一处,他如何都有把握拿捏对方的脾性。只若是还有别人前来......这本该威胁对方的东西变成了自已的送命之物。 曾不悔翻了个白眼,与般若紫阳摊手,似是在说“怎么办?” “曾施主稍安勿躁。”般若紫阳四平八稳地笑道,“且看看。” “啪啪啪——”有人在暗夜中抚掌三声,随即“哒哒哒”的鞋跟落地之声响起,在这寂然之中便是分外引人注意。 是个女人。 女人走得别有一番韵味,单是这几步声响,便好似有什么摄人心魄的魔力。 “今夜好生热闹。”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声音娇软绵柔,自带一股客客气气的笑意。若是顾见春在此,定能认出这声音,正是当日在双溪镇经营东风客栈的老板娘。只是在场几人见到这女人,却谁也轻松不起来。原是她身后还带着一队人,刀枪剑戟,严阵以待,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女人蛾眉轻扫,云鬓楚腰,只着一袭粉衣,而她浑身上下最为夺目的,自然是那声音来源,女人踏着一双青玉屐,玉屐上环佩叮当,泠泠作响,将那一双玉足衬得香雪温润,美艳绝伦。 “几位爷,我们坊主有请。”她一步一顿,走得摇曳生姿。在东风客栈之时,她是精明算计,笑面迎人的美艳老板娘,而在此处,她便是暗夜中绽放的曼陀罗花,美丽,却好似淬着销魂酥骨的剧毒。 曾不悔只觉一旁的般若紫阳难得敛起笑容。 “是她——” “谁?”他下意识问道。 “我们走。”般若紫阳率先轻功掠起,曾不悔只来得及“诶”了一声,便紧随其后而去。谁知身前的僧人忽而止在围墙之上。曾不悔自旁一看,原来这外面已然被众随从弯弓搭箭,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还凄清寂寞的苏宅,此时的确分外“热闹”。 曾不悔不由想起那女人的声音。不过下一瞬,这声音便好整以暇地响起。 “妾身玉翩翩,奉东风坊主之命,有请诸位移步敝坊,小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