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槐婶的秘密
回到黄石巷,泽尘刚刚推开大门,便停住了脚步。 “不对!” 院落里平时总是有着鸡群嘀嘀咕咕的叫声,可是这次,却是一片死寂。 院中没有小鸡啄食的声音,也没有它们走来走去的声响。 甚至还没有璃红月刚刚种下的凌霄花,那树叶扑簌的声响。 除了寂静,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院子里的恶臭一下子浓郁了很多! 再也不是之前那种似有似无的淡淡腥臭,而是像是谁打翻了泔水桶,浓烈的臭气铺天盖地,令人作呕。 而这扑天等等恶臭当中,还有着浓烈的血腥气! 璃红月与泽尘对视一眼,慢慢地打开了院门。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似水一般冰凉,让院子里面不至于一片黑暗。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院落中的地面上尽是殷红一片,血迹斑斑。 大约十几具妖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容都是扭曲狰狞,他们的四肢和胸膛都被尖锐的槐树枝条刺穿,鲜血淋漓。 那些枝条像是活了一般,扭曲缠绕,带着猩红的血迹和零碎肉块,正在慢慢地收回到院落中间的老人身上。 槐叔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面容。 只是,他的手臂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变成了干枯扭曲的树藤。 上面残留着猩红的血肉碎块,仿佛还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缓缓地收缩进残破的袖口中。 璃红月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她一脚踹开大门,大踏步地走进去: “哈,槐叔!槐婶老说你身体不好,我看你这不是挺精神么?” 她一直走到那老人面前,毫不客气地从树底下抽出一张板凳坐下,也没忘了给泽尘一张,示意他:“坐!” “槐叔?” 泽尘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应答。 老人始终低着头,像是死了一样。 璃红月和泽尘对视一眼,慢慢地走近过去,就着冰冷的余光,终于看清了老人的脸。 枯皱的仿若树皮一样的脸上是大块大块的黑色尸斑,脸颊处已经腐烂,流出黑紫色的脓状尸水,恶臭难言。 那不是人类的皮肤,也不像妖族。 更像是树木死亡之后被埋在了土里的腐烂样子。 已经死亡的草木,即便再埋进土里,浇再多的水,也是不可能再发出新芽,长出根茎,而是只会腐烂,成为尘土。 可是槐叔没有化成尘土,他成为了一个不妖不鬼,不人不魔的怪物,一具还能动的妖精尸鬼! 募地,老人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双手化成藤条,猛地缠向泽尘的脖子! 嘶…… 泽尘下意识撤步后退,同时推开璃红月,手中练匹一般的剑光滑过,一截断裂的黑紫色树藤飞扬到了空中,洒下一片恶臭难言的黑红色血液。 嘶呵…… 老人的左边袖子空了一截,但是很快,黝黑的树藤又再次生长出来,成为了他新的枝干。 狰狞扭曲的藤条再次袭击而来。 泽尘丝毫不惧,潋滟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个迅猛的弧度,毫不客气地冲着对面老人的头颅而去! 主体不死,这些藤条就不会消失。 璃红月手中的月华绫出手,捆缚住大半挣扎抽动的藤条。 泽尘纵身一跃,贴近枯朽的尸鬼树妖,他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挥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剑。 八方剑如同长虹贯日,瞬间将周围还在零散挣扎的树藤斩断,直取树妖的本体。 “轰!”一声巨响,剑气与树妖的本体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锋利的剑刃如同离弦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树妖的心口。那一剑,精准而狠辣,直接将树妖捅了一个对穿! 黑色的粘稠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也染红了八方剑的剑身。 树妖尸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如同鬼魅的哀嚎,回荡在密林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下一秒,那树妖的身体开始疯狂地扭曲变形,竟然伸展出层层叠叠的茂密枝芽,身形暴涨数倍,挣脱了月华绫的束缚,成为一棵绿云盖顶的参天大树。 璃红月心中大急,顾不上管这棵大树,而是转身奔进屋内,大声高喊:“槐婶,你在吗?槐婶?” 树妖已经越长越大,它的枝叶如同疯长的触手,肆意地穿透了屋顶和墙壁。每一次的穿破,都伴随着屋梁断裂的咔嚓声和尘土扑簌的掉落, 这间小小的院落,已经放不下这棵参天巨树,院中的一切都已变得面目全非,桌椅床铺都被扭曲的树枝挤压得变了形。 若是槐婶还在屋内,只怕很快就会被坍塌的仿佛压在下面。 “阿月……” 院中的泽尘忽然唤了一声。 璃红月回头,只见院落当中,数不尽的树妖根须,如同盘虬卧龙般从地下钻出,遒劲粗大,扭曲着、挣扎着,在夜幕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原本平整的土地都被树妖数根翻动拱起,泥土、石块、杂草、惊恐的鸡群、晾晒的草药,全都被搅动得七零八落,仿佛地震一般。 而地面之下,树根纠缠的缝隙间,赫然是数十俱腐烂发黑的尸骨! 这些尸骨早已失去了生前的模样,只剩下干枯的骨架和破碎的衣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 原来如此! 难怪他们第一天来就闻到了腥臭,不是在鸡窝里,而是来自这院落之下,那些无声无息、被树根紧紧拥抱的尸骨! 阴风吹过,高大巨木间树叶沙沙作响,让阴冷的院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璃红月忽然明白了。 槐叔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他早就死了。 槐婶舍不得老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种邪门的功法,强行用别人的骨肉精血,来喂养早就死去的老伴,逆天而行,给他续命,却养出了一个不妖不鬼的怪物。 她想起了槐婶便宜的房租,和善的语气,总是想办法给他们方便的面容。 忽然就懂了,她这是怕他们离开啊。 她与泽尘,是槐婶给自己老伴选中的,下一份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