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年岁不大,会不会是顾长老在俗世里遗留的血脉?” “噫,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们别胡乱揣测,毁了顾长老清誉,叫他日后如何好找道侣?” “” 哪怕众人将声音压得很低了,这些言语还是传入到了顾平升的耳中,一张脸黑得像是那灶房里的锅底。 他清了清嗓音,字正腔圆问道:“卢长老这是何意?” 顾平升自修道以来,洁身自好,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曾在外留过情,眼前少年绝非是他的血脉。秋霜剑宗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确实叫他好奇。 卢豫面带微笑:“顾长老误会了,此事原和顾长老无关,只是我秋霜剑宗的人,入不了南星剑宗的山门,故而想烦请顾长老去请你们掌教和玉容仙子前来一见。” 顾平升越听越糊涂,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兜兜绕绕,直接道:“我们掌教岂是你卢豫想见就见的,有话就直说,老夫会将话带到,但你一味故弄玄虚,我们南星剑宗只好送客了!” “唉——”卢豫故作迟疑,“顾长老当真要我在众人面前将此事公布吗?” 顾平升冷哼一声:“我南星剑宗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顾长老说的不错,我们南星剑宗身正不怕影斜,谅他们秋霜剑宗也耍不出来什么花样!” “堂堂一个大宗门,老是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也着实叫人不齿!” “去届的郁灵州问剑会上,他们输给了我们南星剑宗,自然心有不甘,但如此做派,实在是小家子气了。” 秋霜剑宗的一行人脸色变得难看,卢豫脸上的笑容也呈现出丝丝龟裂,但他很快恢复如常,笑容里多了股莫名的意味: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 “这位魏少情乃是你们南星剑宗玉容仙子李近真的未婚夫,我秋霜剑宗助人为乐,特意护送他来和玉容仙子团聚。”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先是惊愕,怀疑,最后种种情绪都演变为了愤怒。 “简直是一派胡言!” “大师姐身如琉璃,净若明月,清绝之姿,怎么可能会有未婚夫,而且还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 “凡间尘土,也妄想染指明月,真是痴人说梦!” “秋霜剑宗的人太卑鄙了,竟然这样污蔑大师姐的清名!” 这些言词宛如一把把利剑,插入魏少情的心口,他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未发。 众人的怒火几乎快溢了出来,他们越愤怒,秋霜剑宗的人就越高兴,先前的一口恶气,在此时,尽数出尽。 顾平升面罩寒霜:“卢豫!你携弟子来我南星剑宗生事,是要和我南星剑宗开战吗?” 身后弟子纷纷拔剑,烁烁寒光照亮了夜色。 宁扶桑没有带剑,站到了边上去。 新入门的一干弟子,更是噤若寒蝉,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小秋没心没肺的,问了许蒹葭一声:“小姐,你觉得那个魏少情真的是他们口中大师姐的未婚夫吗?” 现在已经是夜晚,山上风本就大,还夹杂着飞雪,越发的寒冷,许蒹葭裹紧了外衣,淡淡道: “若无十足的把握,秋霜剑宗的人何苦不辞辛劳地跑这一趟。” “且等着吧,之后有的热闹看呢。” 小秋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魏少情,直白地打量:“除了看着瘦弱了一点,模样生得还算俊秀,就算他是玉容仙子的未婚夫,大家为何要这么生气呢?” “他一介凡夫俗子,如何配得上大师姐?” “鬼知道秋霜剑宗把他带来,藏的什么祸心!” 小秋转过脸,就看见一名白衣灵秀的少女,怒目瞪着自己,她反瞪了回去。 几个少女匆匆赶来,白青瓷没有看许蒹葭,她拉着怒气冲冲的少女,柔音道: “好了嘉秀,你别生气了。这件事等掌教真人来了,会妥善处置的。” 何嘉秀怒气稍缓,环视了左右一圈,意外看见边上的宁扶桑,立马出声喊她: “宁扶桑,你觉得呢?” 闵纤云、白青瓷一同朝宁扶桑看过去,向晓芝扬起手,兴高采烈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不假思索,宁扶桑道:“魏少情配不上近真师姐。” 她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绪,一字一句,平静陈述。 南星剑宗的大师姐李近真,天资卓绝,年仅十八岁,就已经是第八重境界的剑修了,离九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只要她顺利步入九境,就能去摸索知境的门槛,她会是北郁灵州最年轻的知境。 秋霜剑宗怕她惧她,所以找来魏少情,破她道心,阻她修为。 听到宁扶桑和自己是同一边的,何嘉秀显得很高兴,心里的怒气消散干净,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去看待魏少情了。 向晓芝不明白:“嘉秀不是一向不喜欢扶桑吗,怎么和她说完话了,反而高兴起来。” 闵纤云摇了摇头,没有细想这些,旁边的白青瓷弯了弯眉眼,却未作答。 前方,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很浓重了,卢豫率先收了一身威压,看向无数目光包围着的少年,淡笑一声道: “少情,还不把婚书拿出来给众人瞧瞧?” 四周都是抽气的声音。 “他真的是近真师姐的未婚夫?” “有婚书的话,恐怕没有假了” “管他有没有婚书呢,就算有婚书,他这样的,哪里配得上我们大师姐?” “师姐已经入了我们南星剑宗,世俗的婚书怎能作数!” “近真师姐父母已亡,按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掌教真人和夫人才是师姐如今的父母,他们肯定不会认这婚书的!” “” 魏少情迟迟没有动,卢豫有些不耐,并指往内一折,一卷婚书就从魏少情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婚书展开,卢豫施了术法,上面的字缓慢从锦帛上浮起,在半空中排列组合好。 “洛川魏氏魏少情,洛川李氏李近真,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两人要缔结李魏之好,你们南星剑宗,不会要做这拆毁姻缘,棒打鸳鸯的不义之举吧?” 卢豫举着婚书,笑容刺眼。 “我南星剑宗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们秋霜剑宗的人置喙!” 未见来人,音已传至,一把飞剑从众人的头顶掠过,刺破卢豫术法。 金光闪闪的文字,骤然破碎,落回了婚书上。 长剑直驱,逼得卢豫不得不调转灵力防御,他却还是不敌,被刺穿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