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萤很快应下。他依旧更想一剑把星海斩于剑下,但目前这个结果也还不错。 星海却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结局,整个人一动不动,木头人一般的被拖走。 一直到最后,他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星澜,眼里满是期艾。 星澜不想与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是他整张脸上唯一剩给他的东西了。 帐帘起又落,将曾经亲近又割裂的姐弟二人分开。 剩下萧景言和星澜二人。 “你觉得……”萧景言回头,想问星澜觉得星海还会不会回梁国继续当皇帝,突然发现他的女孩正在低头拭泪,面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淡然和不耐。 显然那些全是强撑的伪装。 “你要是实在不忍,就把他叫回来吧。将功补过,也是一种赎罪的方式。”他一见星澜难过就心软了,想着若她真放不下这段亲情,就把人喊过来关起来就是。 当然了,他不知道星澜和星海不是亲兄妹,也不知道星海有旁的想法,否则打死他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见星澜垂头不语,萧景言又道:“看他的样子,也是真心悔过了的。” “是么。”星澜低低的开口,“你真的觉得他悔过了吗?” 萧景言察觉出她情绪不对,蹙眉道:“他这两件事确实出力不小……难道,他是装的?” “不是装的。”星澜摇头,“只是你觉得,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他还会做一样的选择吗?” “或许不会了。”萧景言安慰她。 “如果是你呢?”星澜又问,“如果你明明是一国储君,被毫无预兆的送到边境,受尽折磨和凌辱,甚至连脸都毁了,硬生生换了一张……你会不会带着恨意回来,夺回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萧景言没有回答,他想说,他会。 无论如何,他要讨一个说法。 “我也会。”星澜苦笑,“所以……我和他之间的种种都是命。他不会后悔杀死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甚至是拦路石存在的耿信鸿。我也不会因为他有苦衷而原谅他。” 他们二人,注定要用更直接的方式来了结这件事。 在星澜恨他的无数个夜里,也伴随着对这个弟弟受苦受难的深深愧疚。 是不是她过去勇敢一点,多关注北境一点,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是不是她登基的时候就把他从北境唤回来称帝,她还能做他身边无忧无虑的皇家女子。 只是现在一切设想都变成了未知。 “……要是真的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星澜强笑了笑。 “无论能不能回到小时候,这些事都不是你的责任。”萧景言像是猜透了她的心,坐在一旁,将她的手捂进怀中摇了摇,“世事难料嘛,你看我那一家子,我几个哥哥关牢里了还策划着谋反呢。要是真能回到小时候,我第一个把他们摁在茅坑里憋死。” “噗——”星澜一个没忍住,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就笑出一个鼻涕泡,连忙捂住脸,“萧景言你讨厌!别逗我笑!再说了,你比他们小,他们把你按进去还差不多。” 萧景言取手帕给星澜擦了鼻子:“我说真的,我也经常想能回到小时候,好好收拾那群王八蛋,让我娘少受几年苦……” 然后趁你登基纳妃之前,早早地把你娶回家,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起来,你娘最近身体还好吗?”星澜问。 “好着呢。”萧景言嘿嘿一笑,“我要回去告诉她,她儿媳妇问候她了,她肯定身体更好。” “萧景言!说正事呢!” “好好,说正事说正事。”萧景言滑的像个泥鳅,一脸讨好相,“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回赵国的路应该畅通无阻了,要趁这个机会向梁国施压吗?” 星澜点头:“约摸着会吧,但还是要先看看齐国的情况,如果那边先打起来了,还是要先帮那边。” “哇,好称职的盟主。”萧景言夸张的拍马屁,“有你在,谁有本事能打进来啊。” “我看你就是欠揍!”星澜“忍无可忍”,跳起来就去踩萧景言的脚。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对上萧景言,她的那些个矜持啊,文静啊,就长了腿自己跑了! 然而萧景言比她敏捷的多,不仅每每躲得开,还每每都故意让她差点踩中,引诱着她不停的踩。 “你别动!哎,别动!” “哎哟,差一点。”萧景言反复横跳,“又差一点,努力啊,盟主!哎哎,别自己摔倒了!” …… 流萤一路把星海扔到很远的地方,然后藏匿在附近观察,确定这厮暂时没有又跑回去的意思,才原路折返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遇到星澜和萧景言打打闹闹的出来,她眼角还带着些许泪光,但神色间具是轻松和笑意。 即便没有亲眼见到星澜哭,流萤也能猜到她会因为星海而难过。 不用说,又是萧景言把她哄开心了。 第一次,流萤因为有萧景言的存在而不那么反感。 因为他知道,若只有自己在,笨嘴拙舌的是肯定没法哄她笑的,只能在她哭的时候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罢了……以后不与他计较便是了。流萤这么下了个决心。 “回来了?”星澜也看到流萤,“他走了吗?” 玩闹了一阵,她心情畅快了不少,胸口积压的忧愁也一扫而光。 “还没有,夫人。不过也不像是还要回来。”流萤诚实回答。 “嗯,不管他了。”星澜摆摆手,“他要是再靠近就赶走,不必向我禀告了。” “是。”流萤颔首。 萧景言的目光飞快的在两人面前来回瞟了瞟,突然打了个哈欠:“好了,不陪你玩了。今天累了,我回去休息一阵。” 他抬手,有些宽松的袖口顺势滑下,露出了一截受伤包扎的手臂。 流萤突然想起这是萧景言刚才在山上自己拿刀割的伤口,他这一紧张就伤害自己的毛病,自己一定要趁这两天要好好劝一劝。 可没等他开口,星澜也发现了。 “萧景言,你的手怎么了?”她捧过萧景言结实的小臂,“怎么受伤了,包扎的也不好。” “哦,这个呀,也没什么。”萧景言顺势靠在她身上,“刚才和鬣狗搏斗的时候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