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深刻怀疑他身上还藏有宝贝,想到自己两袖清风,处处受困,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要带钱。 没人会和金子过不去。 老家丁一辈子在岛上,连银锭也很少见,不用说金子了,摸着金锭呆了呆,很快道:“请两位随小的去见我家公子。” 星澜二人随老家丁走了一阵,便见一位年轻男子坐在院子里,抱着一小坛子酒,喝的烂醉如泥。 这年轻男子一袭青衫,儒生打扮,看着人模人样的,也不知怎么大早上的借酒浇愁。 星澜见此人身形有些眼熟,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贺圣朝轻轻的啧了一声。 老家丁见状,连忙冲上去夺下了酒坛,苦口婆心道:“公子莫要再喝了,若是被老爷知道,又要挨骂的。” “挨骂就挨骂,管他怎么的!”这位余公子看来已醉的不轻,不听老家丁罗嗦的劝,争执个不停。 老家丁时不时扫两眼星澜和贺圣朝,似是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只好跟醉酒的余公子禀告:“公子,来了两位岛外的客人,拿了一锭金子,说要买咱家一条船出海!” “不卖!”余公子豪情万丈,毫不犹豫的一把拍掉了老家丁手上的金子,“吾不食嗟来之食!” 老家丁连忙捡了金块,暗骂年轻人不知柴米油盐贵。 他还想再劝,贺圣朝已经走上前去。 “再说一次,卖,还是不卖。” 贺圣朝本就生的高大,虎起脸来更是满身的匪气,便是那满山的山贼也没一个比他还凶神恶煞的。 普通人若见了只怕要腿抖,那余公子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不卖。”他挑衅道,“我余家每月就出海一次,你要来强的,我就派人把船全砸了,你一辈子也回不去。” 星澜听着好笑,看不出来这人借着酒劲还有点骨气,和昨晚软声软气的样子还不一样。 是了,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位余公子就是昨夜里在她们买下的院子外面偷偷私会情人中的年轻男子。 贺圣朝抬起手又放下,居然突然笑了。 他转头对星澜道:“雪妹妹,你生的好美,这小嘴跟樱桃似的。” 星澜愣了半晌,还吃了一记贺氏瞪眼,才反应过来“雪妹妹”喊的是她。 她跟贺圣朝说,自己叫雪成。 她知道贺圣朝的意图,垮着脸道:“贺家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啊?” 贺圣朝道:“等我回了内陆,就跟你提亲。” 星澜翻了个白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家丁听得一脸茫然。这两外人男的俊女的俏,般配是般配,可怎么就突然提起亲来了。 余家公子却是骤然清醒了。 他咻的站起身,夺过老家丁手上的金子:“老穆你先下去吧。” 老家丁离开后,这位余公子才脸色惨白的问他们:“你们……昨夜都听见了?” “不错。”贺圣朝道。 不仅听到了,还看了全程。星澜默默的看了眼贺圣朝,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余公子的软肋。 他不要钱,不在乎船,只在乎情人妹妹的声誉。 还以为贺圣朝只会动拳头呢。 “你们想怎么样?”余公子很紧张。 “不为难你,只要一艘到内陆的船。”星澜温和道。 余公子眼睛滴遛一转:“也不是在下为难二位,只是不卖船,一月只出一次海,是余家多年的老规矩了。” 贺圣朝哪里听得这些,什么老规矩,还能比的过皇帝大?当即又要变脸。 “但是!”余公子立马接话,“若是两位能替在下解决一个大难题,在先一定派船专程将二位送回去。” “你敢讲条件?”贺圣朝眯起眼。 “不敢,不敢!”余公子道,“只是这难题不解决,在下连命也不想要了,还赚什么银钱。” 他脑子不笨,一眼就看出眼前两人气度不凡,不是常人,又不是岛上人,应该是因为前日的海啸流落到岛上的,自然想着求助。 当然了,若他知道贺圣朝能分分钟取他狗命,也不敢玩这滑头。 “什么难题,你先说来听听。”星澜抢在贺圣朝发难之前发声。 贺圣朝撇她一眼,倒是没有阻拦。 余公子喜道:“多谢这位女侠!” 他将星澜与贺圣朝引到内屋坐下,才小声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咳,你们看到的,与我在一处的女子,其实是西口村陆家的二小姐……” 这位公子应该是读书人,说话弯弯绕绕的,讲了好半天,星澜才听懂,他们所在的村子是东口村,和陆二小姐所在的西口村势不两立。 余家和陆家作为两个村子里最有势力的两家,自然也是水火不容,平日争斗不少,还出过不少人命。 余公子的大哥大嫂就是死在陆二小姐的父亲手下。 陆二小姐的叔叔也被余家派人用石头砸的瘫痪,到现在起不来床。 这矛盾不可谓不大,偏偏这位余公子和陆二小姐偷偷的相好了。 余公子想明媒正娶陆二小姐是绝无可能,而且再过两日,陆二小姐就要被他爹嫁给西口村的齐书生了。 他发愁的正就是这件事。 “……事情就是这样,两位侠士,还请帮在下想想法子!”余公子还作了个揖。 “若真有血海深仇,还是放下吧。” “这有何难,直接将那小娘子抢来便是。” 星澜与贺圣朝两人同时发声,说完互相蹙眉对视一眼。 “你这是何意?”星澜抢先道,“余陆两家既有血海深仇,且不说抢人又要引发争斗,即便是陆二小姐嫁来了,能过上一天好日子?” 贺圣朝面露嫌弃:“想那么多做什么,要打就打,女人抢来再说。” 说完他大约自己也觉得粗俗了些,又补充了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不能棒打鸳鸯。” 眼见请来的两位高手也内讧了,余公子只好又自己解释:“这……实不相瞒,余家还是我爹做主,这抢……估计也是抢不动的,即便她自己过来,我爹也是不让她进门的。” 贺圣朝摸着下巴,似是真的在给他想办法,半晌道:“你就跟你爹说,陆二小姐是你抢来的战利品,说不定你爹能接受。” 星澜呵呵一声。 其实照她来看,这位余公子的亲哥都死在陆二小姐爹手里了,他就不应该再对陆二小姐产生什么感情。 夹杂着国仇家恨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但她也知感情是很难用理性来控制的,所以她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位余公子的小心思,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你想私奔?”星澜道,“想让我们帮你们私奔?” 余公子讨好的笑:“女侠真聪明。” 星澜蹙了眉:“你想私奔,可与陆二小姐商量过,她同意么?” “就是她提的。”余公子连忙道。 星澜气愤:“当真傻气!” 贺圣朝点赞:“性情中人!”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这次贺圣朝抢了先:“怎么又傻气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陆二小姐自愿私奔,想来只要与情郎在一起,吃再多苦也值得。” “私奔能得几时好?”星澜当着余公子的面,不好多说。 且不提私奔令父母伤心,家族蒙羞……古往今来随情郎私奔的大家小姐有几个有好下场? 男人愿意明媒正娶不一定是爱他的妻子,但不愿意明媒正娶,大多是不爱的。 更不提刚才问到陆二小姐是不是愿意私奔,余公子立马将出主意推到陆二小姐身上,就令星澜不适。 若她是余公子,一定会把主意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