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看着白白的雪,叹道:“要是能把雪存起来,带去给哥哥他们看就好了。” “存起来是不可能了,不妨画下来。” “雪就是白的,画要怎么画?”叶满想象了一下,毫无头绪。 “自然不是直接画,要讲究意境的。” 李温棋提起了叶满的兴致,成功让她把注意从外面转移回屋里。 两人脸也没顾上净,就坐在暖炕上铺纸研墨了。 小圆一看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上自己了,便把已经凉了的水又端出去。 白雪笼罩着庭院,显得一切寂寂,小圆端着盆路过后面库房,就听到了里头笃笃的声音,知道又是他们家老爷起来做木工了,那库房里的摇chuáng跟木雕玩具都快放满了,老爷还真是勤快。 叶满的孩子大概是四月间出生,正是chūn暖花开的时候。 众人都说日子好,可真到了这个时节,叶满却迟迟没有临盆,急得李温棋直上火,生意都顾不得了,早起入夜都要盯着叶满的肚子瞧。 为此李温棋还专门去京城请了个有经验的大夫来,看过诊都说没问题,约摸也就在三五日之间。 可过了这三五日,依旧是风平làng静。 李温棋再度焦虑起来,差点就想进京跟宣元白借个御医了。他又听说城外一个镇子上有位七旬的老大夫,很是有名望,一大早就让明平拴了马准备去请人。 也就刚出了城门,明平骑着马追出来说“少夫人生了”,李温棋一急,脑子也乱了,反下了马两脚往回奔,还是明平追上去把马给了他。 李夫人总觉得叶满骨架小,生头一胎会费事些,不想倒是比预想的要快,母女均安。 稳婆抱着洗gān净的孩子出来时,李温棋还巴巴地朝里望,看到孩子便问了一句:“是绒绒?” 稳婆以为他这么早就给孩子取了小名,愣了一下只顾点头。 李温棋笑了一下,抬脚就往屋里走。 李五哥低头一看,他一只鞋都落在地上了,当即笑起来:“老七这真是慌了神了。” 李夫人瞅了他一眼,道:“也别说老七了,想想你自己吧。” 五嫂生的那天是huáng昏,五哥还在后厨给五嫂炒栗子,听到消息后连锅端着就跑到房门前了,直到孩子被抱出来没处腾手才想到把锅扔了。 众人想到那天的情形,都忍不住笑起来。五哥摸了摸鼻子,又为自己找补:“头一次当爹么,哪能不兴奋,理解理解……” 叶满尚有些jīng神,大抵也是记挂着自己到底生了“绒绒”还是“毛毛”,见李温棋进来就仰了下头。 李温棋忙跪坐到chuáng榻前,拉住她的手,“是个小闺女,满儿说的话果然是最灵验的。” 叶满满足地闭上眼,心想总算没枉费自己之前一天三顿地念叨,看来什么事情都是心诚则灵。 家里添了两个小侄女儿,伯父们都是争相稀罕。 小孩子吃了睡,睡了吃,醒的时候也是软软的跟个米团子一样,又不到捣蛋的时候,所以总会唤起人特别的喜爱之情。 二嫂和四嫂都是有女儿的,如今也都巴巴跑来看小侄女,哄睡换尿布都轮不到李温棋这个亲爹。 李温棋不觉叹息,自己真是练就了一身哄孩子的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叶满生产之后,李温棋就送信去了大曜。两地遥远,夏哈甫就算有心要来,也有许多推脱不下的事情,几月后倒是有一队专门拉货的西域人来到李家,车马排了一门道,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李温棋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东西和人安顿好,回屋就跟叶满吐苦水:“绒绒这个舅舅也是憨得可以,他怎么不gān脆把大曜也搬来算了。” “你还别说,他没有不敢的。”深知哥哥的性子,叶满也觉得好笑,又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不过绒绒有一个这么疼她的舅舅,也是一种福气。” 李温棋想到夏哈甫在回信中不乏兴奋,他女儿如今才刚满月,那个舅舅已经畅想着带她去沙漠上骑骆驼了。 预想到女儿以后有可能被夏哈甫带成一匹野马,李温棋抓着女儿的小手捏了捏,偷偷说着她舅舅的坏话。 小孩子又哪里听得懂,啊咿了一声,倒像是嫌他啰嗦。 李温棋记着叶老爷的一段恩情,逢年过节也会到叶家走动走动。 叶老爷表面依旧不多话,倒也记着让叶寒溪在酒窖里拿了两坛女儿红带去。 方文常说他这个大哥是心存愧疚所以拉不下脸,让叶满不必太在意。 总归是当了十多年的父女,叶满也没有多说,女儿过周岁的时候,特意让李温棋去送了请帖,那天叶老爷倒是跟着叶寒溪一道来了。 老一辈人常说,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叶满觉得这句话自己大概还得过几年才能感同身受。因为身处在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里,又被众星捧月似的待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有人抢着照应,她倒真没受多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