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跟着赵澈在海上待了好几天, 再后来的下海活动反而是赵澈参与的很少。大抵之前的伤虽是好了, 可相距的时间太短, 一次两次的强压没有问题, 但反反复复的好多次就保不准会出别的什么差错,所以暂时的云洲不让而领导也不准许他再下去。 走之前,她已经带着好几波人差不多探了个遍。也有相对经验老到参与过从头到尾一系列打捞过程的人来,他们接触后反而也说不清寻摸不明白那富船沉没的原因,看情况就是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驶向海外,很神秘。 只根据那残留的琐碎彰显,判定不可能是出使交流一类的船只, 甚至都不是官方的。不过更详细具体的要进一步了解才能知晓。 这次, 本来想着要秘密打捞并且没有抱最大期许的沉船没想到竟然给了众人一个大惊喜。里面的珍藏很丰富, 大概有好几吨都是实用能兑换的真正流通之物。现在正是需要它们的时候。 到底,最后的打捞要施行什么计划,云洲不知道, 她也不方便参与, 经过准许后便脱身平安返回。 送了人之后,赵澈在家还没待两天便又被召回岗位,定亲什么的只刚来得及两家报备了一下, 根本没成事儿。 云洲也自己按部就班地坚持到了毕业,唯一和其他人不同的便是她并没有接受那掺杂了好意很难得的岗位分配。在所有人或惋惜或说风凉话的同时, 仍然很平静地返回了生活很久的小山村, 当一个别人眼中‘混吃等死’的不争气。 将近十月, 家里收到了云朵的信儿, 避了好几年的人终于不用家里人催促,主动提出这几天就会到家。还说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听到消息,要属当娘的王翠英最是激动,她感觉这次准没有理解错大闺女那话的隐层含义。 她们这一房也是时候该有个新一代才对,她生的那仨,姑娘小伙儿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好不容易年纪最‘老’的闺女有信儿了,她得要赶紧张罗好,争取‘逼宫’增一增进度,这样,明年说不定就……哈哈。 越想越兴奋,晚上睡觉都做着美梦。 最为明显的变化小儿子云天感触最深,他娘终于不再低气压对着他横眉冷眼,好几天都很是和顺温柔。 这一天,云洲照常准备着去上工。她的热度经过差不多俩月的消减还是没有下去,很多人背后的讨论猜测越来越多样化,搞得云洲一大家子知晓实情的人都快要相信那流言蜚语了,真是说的有模有样、铁板钉钉的实锤一般。 “云洲,你今儿个就别去,你姐等一下就回来了,陪陪她。”王翠英也不避着其他几个妯娌,直接说道。她这一大早就打扮地精精神神,还挑拣着穿了件最新的衣裳,就等着这一天呢。 “爹,娘,你俩咋还穿着这补了恁多块儿的?云洲扯那布料我不是给你们做了新衣服吗?赶紧去换了,今儿个可是大日子,不能打马虎眼。”真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家要有好事儿了。 苏梅瞥了眼高兴地合不拢嘴,现在估计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的三儿媳妇,忍了忍,到底没有出口怼人。“行了,老大你们上工记得去会计那里报备一下请个假,问原因了就随便给安一个,今天的事儿先不张扬。”至少他们还要看看人,万一有差错,那不是从他云家亲自开口流出去的话就还有得补救。 其他人自是应了,不会在外面乱说。 云大河和苏梅俩人,这些年有了第三代的小家伙后就都一点不插手上工的事。孙媳妇儿都有了孩子,你说留哪一个在家照顾都不公平,索性全都由老两口亲自照应教导。 他们也才六十来岁,吃的好喝的好身体也算硬朗,大的也知道帮忙带小的,从没出过错。 相比别的不管分没分家,大几十的年岁仍使力气忙活着生计的人来说,他们算是最幸福的了。 这些年,老云家还是没有真正的分家。各房所得的还是自己的,只按时给公中缴纳生活所需费用就好,这种半分不分的情况就一直维持着,没有人打破,就连孙子辈儿的云溪几个结婚后有了娃也没有。 其他人该上工的上工,并没有什么钱财上的纠葛,看人休息也只是羡慕一下就罢了,为了自己的小家带上工具继续出去拼搏卖力气。 只有云生和云天两父子有些不满,质问凭什么不让他们也一同请假在家?今天可是他闺女、他姐姐的大事,怎么就能没他们一直在场? 理直气壮的质问让云大河老两口沉默了一下,还没走出门口的一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怪异地瞅了两人一眼,那神情中好似包含了许多的不可说。 云洲刚被通知今天不用去上工,凳子正好坐热就发现因为几句话院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要不我去出工?”她倒是可以代替她爹和弟弟去拿工分。 清脆无波澜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没有人响应,反而是两父子被家里最高权威的‘掌权者’狠狠瞪了一眼。 “你们趁时间赶紧走吧,那喇叭等下要响了。”苏梅挥了挥手让该走的赶紧离开,搭都没搭云生的腔。“中午回来都跑快点,别拖拖拉拉的,老大你们妯娌几个看有人回去做饭也寻摸着早点回来帮忙。” “唉,知道了。”大儿媳林华代表着回应了声就跟着走了。 催着出工的喇叭声响起,天天早上那听的都腻了的声音还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云天倒是利索地跟在后头一起去干活去了,他可不跟他那一点也不着急还默许同意姐姐们那么大年纪不成亲说人的爹一个鼻孔出气,他是谁权利大就听谁的。而很明显的,云生这个当爹的在家里并没有什么权利一说。‘唉,他还是照常干活吧,不跟着反抗就不会被波及。’ “你咋还不走?”苏梅都不省得说她这儿子,啥啥不操心,还专门跟家里大多数的人对着干。 云生还想着吵吵两句,但他年纪也不小了,云洲这个闺女还坐在那里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耍赖争辩,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追赶刚走的大部队。反正晌午饭点儿的时候也能见着,他那时再瞅瞅考教一下也一样。 家里这两天来回收拾了好多遍,干干净净的,连门窗都用抹布除了除旧尘,也就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需要做。 天还早,小的那几个还睡的熟着呢,起码要到太阳照到屁股上才有可能会醒来。 老四家的小儿子家成今天也被特许在家帮着照顾侄子侄女,这一大早的都没动静,想去睡回笼觉又没那意向,身体精神着呢。转了一圈看到眯着眼躺在摇椅上的云洲,脑子一灵光,禁不住建议道:“姐,咱去赶海吧?” 云洲掀了下眼皮,看了眼闲不住的小弟,真是有空都不知道歇息一下,还赶海?这快要大白的天能是赶海的好时候吗?没理会他。 “姐,你听到没?今天大姐不是要回来吗,家里那点儿存货我看三婶娘都给那外面泡着呢,咱去弄几条新鲜的吧,让奶做她拿手的清蒸、糖醋或者红烧都行,你不想吃?”云家成想着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干的跟新鲜的好吃法完全不一样,而且今天他奶说不定会真的亲自下厨做两道拿手的,没材料怎么能行? 摇椅还在有节奏地晃动,那小算盘云洲也听到了。她伸了伸胳膊腿儿,睁眼起了身,算是同意了出行。 云家成忙里忙外地收拾好东西,然后又找到围着房子转圈锻炼的老两口,说道:“奶,我姐跟我想去海边儿逛逛,等一下就回来。” 这话一说出口,老两口就识破。“这是你的主意吧?臭小子还拿捏着你姐做借口。”笑骂了一下就也同意了,反正要是孙女不答应,家成这小子也不敢乱下海口说他姐想去。“我跟你爷转回前院会看着那几个小的醒没醒,你们注意别下海里也早点回来。” “知道了。”云家成响亮的回了声就跑开,他就知道准会同意,所以家伙什都给提前备好,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王翠英忙着收拾那琐碎的一大堆事,也没空管小闺女,看着时间还早,两孩子的去向她也就过问了一下,少不了的嘱咐一声便也随他们去。 就这样,一行的两人,云洲空着两手,云家成这十多岁的小男子汉则背着中型号专门方便上山用着的小背篓,向海边方向前进。 没有耽搁太久,很快便到了地方。 海水这两年也涨了许多,每次的涨潮回潮也带有特色好货,可这都要拼运气和眼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轻易地找到隐藏起来的家伙们。 “你去翻吧,我下线。”云洲到了地方就挽起裤腿,涉水拿着鱼线上了水里的一个大石块,三两个都抛出后才返回,也没有一直在那里盯着有目标上钩。 云家成也听话地拿着小耙子一顿有计划地扒拉,轻的重的来个遍,寻到了东西便会惊喜地叫出来,有时还会专门让云洲这个当姐的亲眼看看。 小孩子,特别是男娃娃,很是喜欢这种成就感,既好玩又得了东西,摸鱼捉虾的兴趣都可以当做成一种别样的爱好来。就算不允许去海里、去深处,在岸上也完全可以过过瘾。 有云洲出谋划策的隐晦指点,那漏网的一个个可算遭了殃,逃脱不掉小伙子的魔掌。只要是个大的,那命运都是被捉了放在半浸入海水中的篓子里,将要成为果腹之物。 没多久,篓子里就有了好多青蟹大八爪之类,还有几条被山石围困在低洼处活力四射的鳗鱼。 云家成每次跟着他姐来海边都很苦恼,他玩的很开心,还自己一个人能收获很多,可要跟他姐一比,就总是不值一提。那鳗鱼虽是他‘发现’可到底还是他姐下手捉的,他还没那个技巧和本事能逮到。 云洲收线的时候也因着要增多几口人,适当的多跑了趟,足足六条,这也算是她接地气取个谐音收敛着的,家里长辈也喜欢那寓意。可到底还是有些打击到了家成弟弟的小自尊心。 “该回去了。”云洲提了东西到泥沙地那边。 云家成有些受挫,但更多的激起了斗志,他鼓起勇气大声道:“姐,要不你先回去,我还想再摸一会儿。” 云洲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你说什么?” 明明就是普通的问话,云家成却觉得压力剧增,声音也不由自主弱了不少。“没,没有说什么。小孩子还是不要一个人在海边玩耍的好,我就绝对不会。姐说回去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嗯,走吧。”还算识相。 云家成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再一次确认:不是听不到,根本就是重新给一次选择的机会,对了大家都好,错了应该就是只有他会不好,大家仍然很好。招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