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伯斯见姐妹俩的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抬手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突然一阵浓郁的奇香劈头盖脸迎面而来。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原来是白金娇躲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条沾满迷魂香蒙汗药的毛巾,只等李伯斯一进门,扬手便罩在他的口鼻上,登时把他迷倒了,狗吃屎摔在地上。 白银娇连忙关上房门,将门锁反锁上。 “哎呀!姐姐,你用了多少迷魂香啊?怎么把他熏得死翘翘了?像条死狗。”白银娇踢了踢地上的李伯斯,动也不动一下。 “直娘贼!没多呀!只一小瓶而已。上次给马用的也这么多呀!”白金娇回答。 “啥子?一瓶!那是马!他可是人啊!用小半瓶足够了。” “直娘贼!那咋办?” 白金娇听着有些慌了,蹲下身去,手指探在李伯斯的鼻孔上,看他还有没有呼吸。片刻,她松了一口气,抬头对白银娇说, “没死。喘气着哩。” 姐妹俩手忙脚乱把李伯斯拖到床脚处,翻过身来,让他仰面朝天躺着。 白银娇也伸出手指,探探他的鼻息,隐约是在喘气呢。 “是没死。还有口气。他大概多久能醒过来?” “一瓶下去,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白金娇心里并没有把握。 “十天半个月?直娘贼。他直挺挺地躺这么久怎么成呢?姐姐,快拿解药给他。” “哦!解药!” 白金娇这才想起来,这迷魂香迷药原本是有解药的。服下去以后,大约半个时辰就能清醒过来。 她连忙打开小羊皮包,翻了半天没有。又去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个小黑匣子。打开来,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她挑了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妹妹。 “喏。就是这个了。解药。你看看给他服多少?” 白银娇举起瓷瓶看了看,通体雪白。拧开瓶盖,打开来,一股腥臊气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直娘贼!哪有说明书啊?你这解药?我怎么晓得给他服多少?” 白金娇撇着嘴回答: “解药咱们从来没用过嘛!你想想,哪次咱们不是把人用迷魂香麻翻了,拿了他身上得钱走人?谁还给他们用解药?好让他快点醒了去报警吗?真是的!这不是头一回用解药嘛。我不晓得给他服多少,所以才问你嘛!” 原来姐妹俩这回来上海租界玩耍,并没有带多少盘缠。到这里一看好家伙,买摩登衣服,下豪华馆子,还有舞厅戏院,什么地方不花钱?结果盘缠很快就花完了。怎么办呢? 幸亏姐妹俩带了夜行衣和迷魂香蒙汗药。晚上穿上夜行衣,从窗户爬墙溜出去。到舞厅门口,寻着单身的客人,手帕洒上迷魂香,一把捂住口鼻,麻翻了,把他身上的钱掏干净。然后溜之大吉。靠这个办法,姐妹俩花天酒地一直玩到现在。每回都是用迷魂香麻翻了人,拿钱溜走。哪有一回用过解药?还真的没有。 白银娇想了想,“姐姐,刚才你用了一瓶迷魂香。解药咱们也给他服一瓶。好不好?” “要的。迷魂香一瓶。解药一瓶。不怕他不醒。”白金娇想了想回答。 白银娇用手捏开李伯斯的嘴。倒了一瓶解药进去。再拿过一杯水来灌进去。 喂完解药之后,姐妹俩坐在李伯斯身边,大眼瞪小眼,等他清醒过来。 白金娇说:“妹妹,今天的事情都怨你。好没来由的,你偷人家的弥勒佛干啥?结果去古董行一眼就被这个小李子看破底了。” 原来今日姐妹俩在公馆大马路上逛,经过总董费拉尤的官邸,里面正热热闹闹地办派对。 姐妹俩心血来潮,想进去看一看。可是又没有请柬。跟红缠头阿三哥门房连说带比划半天,说是明明放在软羊皮小包里,可是却找不到了。 红缠头阿三哥门房见姐妹俩衣着光鲜摩登,浑身上下香喷喷。再看那个软羊皮小包,里面又是口红又是香水又是小镜子,塞得满满登登,请柬哪里塞得进去?肯定是出门忘记带了。他没有纠缠,挥手让她们进去了。 姐妹俩进去以后,只见好多好多人,个个衣着华丽,在大厅里又吃饭又跳舞的。 其中有个穿背带裤的大胖子,口若悬河地在讲什么事情,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乖乖!好无聊。她们俩什么也听不懂,只好吃东西。 吃了一会儿吃饱了。她们就在楼里四处瞎逛。走着走着,进了一个房间。没人。只见靠墙立着玻璃门柜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真假古董。其中有一个树根雕成的圆球弥勒佛,一看就是真古董,而且样子很特别。 白银娇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伸手试着去拉玻璃门。结果直接拉开了。(也许是刚才主人向客人展示古董忘记锁门了)。她立刻伸手拿了那尊弥勒佛,藏在蓬蓬裙子里。 姐妹俩连忙出了那间屋,说着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总董官邸。 姐妹俩在公馆大马路上继续逛。可是,毕竟裙子里有个弥勒佛,走起路来不舒服。 正好经过老丹尼尔古董行门口,白银娇突发奇想:咱们进去问问这尊佛像值多少钱好不好? 白金**头同意:好主意!去问问值多少钱。 于是姐妹俩便说说笑笑地走进去老丹尼尔古董行。一看老板竟然是个帅得不能再帅的帅哥,有一双红眼睛,叫什么名字罗里吧嗦一大串,简称小李子。姐妹俩立刻就被他迷得迷糊了。从头到尾都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把弥勒佛卖给他了,收了一张一万大洋的支票。 姐妹俩出了古董行,一边走一边说笑个不停。 猛一回头,发现小李子远远地跟在后面呢!姐妹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一定是刚才在古董行里面,说什么话说漏了嘴,给他知道这尊佛像是我们偷的了。 (她们哪里能想得到?这尊佛像是李伯斯千里迢迢从拜寺口藏经洞盗墓而得,被总董费拉尤先生拿了去,作为他开具公函的回报。因为佛像太特别了,所以李伯斯一眼就能认出来。) 姐妹俩故意拐了两个弯,悄悄回头一看,小李子还在后面跟着呢。姐妹俩默契得很,互相使个眼色,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们索性大摇大摆走回礼查饭店,上楼回去房间三零三。故意把门留出一道缝。将迷魂香洒在毛巾上,守在门后。给他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小李子。 “嘁!姐姐,你还怨我呢。若不是我偷弥勒佛,哪能招来这么个帅哥在房间里?”白银娇说道。 “你说他什么时候猜出来那尊佛像是我们偷的呢?” “我哪里晓得?我进去光顾看他的眼睛了。太迷人了。简直被他迷死了。你说说看,他是什么时候猜出来那尊佛像是我们偷的?” 白金娇腾地一下羞红了脸,“我也不晓得。我还不是跟你一样?一直看他的眼睛来着。简直被他迷死了。” “哎!姐姐!我有个主意。” “啥子主意?” “既然他自投罗网跑到我们房间来。他又辣么帅,眼睛那么迷人,我们俩都喜欢。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带回云南家里去耍子。如何?” “好主意!”白金娇惊喜地叫了一声,“亏你想得出来!太好了。可是……” “可是啥子?” “万一他不跟我们走咋办?” “哎!姐姐。我们不是还有失魂香嘛!给男人吃了以后,任我们摆布,要干啥就干啥。待会儿等他醒过来,二话不说,我们直接一瓶失魂香给他灌进去。不就万事大吉啦?” “灌他失魂香?直娘贼!真太好主意啦!” 主意已定。 姐妹俩手举着一瓶失魂香,眼巴巴地等着李伯斯苏醒过来,好把药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