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伯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失口叫了声:“啊呀!大事不好!” 牛小栓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印象里,他一直绷着小脸,虽然年纪轻轻,却显得少年老成,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将之风。现在却惊恐的像个孩子,此事肯定非同小可。 “什么大事不好?金丝法王?”牛小栓问道。 “我昨晚借着白月光发现了昭陵入口的秘密。牛将军叫我发毒誓不要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否则会被活活勒死。现在金锁卡在我脖子上打不开,岂不是应验了这个毒誓?” 牛小栓摇摇头,“我想不会。金丝法王多虑了。金锁的搭扣只是卡住了而已。回头找个金匠银匠,随便用工具就能打开。大可不必担心。” “猛地油!小栓少校,毒誓就是魔法咒语,你知道得比我还清楚。除了施咒语的人,谁能打得开?” “话虽如此,不过,即便金锁被施了咒语,那也不会把你勒死啊。”牛小栓为了安慰他,故意把手指伸进金锁与他脖子的空隙中,“你看,金锁与你的脖子有一指空隙,宽松得很,不可能把你勒死。” “谁晓得咒语到底是什么?也许突然金锁缩小了呢?你刚才看见白蛇那样子了么?金锁越缩越紧,箍在脖子上,直嵌进肉里。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把我勒死?” 牛小栓听了,心想他说的不无道理。谁知道金锁紧箍在白蛇身上嵌进肉里,到底是因为蛇身变粗了?还是因为金锁变细了?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金丝法王,那你说咋办?” “请你帮我问问牛将军金锁的事,看他怎么说。”李伯斯着急地说道。 “牛将军人已经回西安了。我怎么问呢?” “小栓少校,你不是会千里传音的功夫么?求求你使出功夫帮我问一下。”李伯斯恳求道。 牛小栓没办法,只好答应道: “那好吧。几百里地呢。卑职试试看吧。” “拜托。”李伯斯拱手作揖谢道。 牛小栓抬头环顾左右,看到赤鼎山脚下有几株古柏,盘根错节,枝桠交错,尽显沧桑,有上千年的光景了,估计还是葬武王的时候种下的。 “走。我们去那边古柏树下千里传音吧。” 李伯斯跟着牛小栓向几株古柏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小栓少校,为什么要在古柏树下千里传音呢?” “千里传音功夫在二十里之内最好发功。如同我们平时说话一样毫不费力。若是距离太远,则会大伤元气。发一次功,需要静坐吐纳一整天的时间,方可以恢复内力。在古柏树下千里传音,则可以利用地下四通八达的根系,节省一半功力,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哦?难道说古树的根系是彼此相连的吗?树根从这里一直通到西安?”李伯斯惊奇地问道。 “正是。古柏树根在地下缠绕相通,可以绵延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呢。” “噢买疙瘩!太神奇了。”李伯斯简直不可思议,失口叫了一声。 二人来到几株古柏树中间。 牛小栓找了一棵疙疙瘩瘩的歪脖子树。 这棵树看样子曾经遭受过雷击。树一侧的几根粗树枝劈断了,留下几个黑乎乎好像烧焦了似的粗疙瘩。树根处,有几节大根拱出地面,仿佛硕大的蜈蚣纠缠着盘在一起。 牛小栓盘腿在凸起的树根上坐下。双手平摊在双膝上,掌心朝上。微闭双目,神态安然。丹田运力,开始发功。只见一股热气从他头顶蒸腾,如烟雾袅袅升起。他嘴唇缓缓**,好像念念有词的样子,只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大概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头顶上的热气没有了,烟消雾散。 他睁开眼睛,从树根上立起身来,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 “怎么样?小栓少校?”李伯斯急不可耐地问道。 牛小栓喘口气,回答道: “牛将军说,你昨天发的毒誓,是当年秦国的大巫祝樗里疾传下来的古老咒语。用以惩戒泄密者。 这个咒语是:吾有大树,人谓之樗。 由巫祝做法术对一个秘密念动咒语。做法之后,保守秘密者可以颐养天年寿终正寝,而泄密者则会活活勒死气绝而亡。 昭陵入口的秘密当年被大唐巫祝施了这个古老的咒语。 你昨天发了毒誓之后,这个咒语便附在你身上。 如果你不信守诺言,将会被活活勒死,气绝而亡。不仅是武王金锁,还可以是你身上的任何东西,头巾、项链、腰带,甚至从天而降的一条绳索,都可以勒死你。” 李伯斯听了,吓得脸色惨白,碧绿的眼睛布满了一道道横竖交织的血丝,好似罩上了血色的蜘蛛网。 “金锁的事情牛将军怎么说,能不能帮我取下来?” “牛将军说,你是金丝法王转世。武王金锁是你的护身符。当然要戴在你脖子上了。你的护身符当然要永远戴着的。怎么能随便拿下来呢?任何金匠银匠,任何工具,都打不开你脖子上的武王金锁。” “噢买疙瘩!要是我的脖子越长越粗,而金锁越来越细,总有一天,即便我不泄密,金锁也会勒死我的。那该如何是好?” “牛将军说,有个破解咒语。” “什么咒语?”李伯斯嘴唇哆嗦着问道。 “无所可用,不夭斤斧。” “无所可用,不夭斤斧?”李伯斯重复一遍,“这个咒语什么意思?” “卑职也不知道。牛将军讲,只要你把这几个字记住了,遇到危急时刻念出来,便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好吧。但愿如此。”李伯斯叹口气说道,“无所可用,不夭斤斧。咒语是这几个字。没错吧?” “是的。没错。”牛小栓停顿一下,“金丝法王,牛将军让我转告你,天机不可泄露。请你时刻谨记。” “我晓得。” “另外,牛将军还说,我们牛家老祖牛天罡(牛栓栓)算是青乌于和丘支锅的弟子,金丝通宝帮与金丝虎符帮一脉相承,所以你是两帮的金丝法王,以后盗墓的事,我们牛家唯你是尊,听你号令。” “哦?他真的这样说的么?” “千真万确。” 李伯斯听了,心头涌过一阵狂喜,眼睛仿佛通了电一般,变得异常明亮。他的一双碧绿眼睛,原本因为惊恐爆裂出来一道道血丝,密密匝匝的好像血色蜘蛛网,现在却红光一闪,无数道血丝绽放开来,连成一片红色。 “金丝法王,你的眼睛怎么突然变成红色啦?”牛小栓惊奇地说道。 “哦?真的吗?”李伯斯浑身一颤,感觉心脏剧烈地砰砰跳动。 “你自己看。”牛小栓睁圆自己的眼睛凑过去,指着让他看。 李伯斯从牛小栓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眼睛变得通红,好似两团炙热燃烧的火苗。 “噢买疙瘩!我真的变成红眼睛!我是红眼睛李伯斯托马。我爹就是红眼睛。他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托马的儿子,人称红眼睛罗比。可是我和哥哥却是绿眼睛。绿眼睛!不是红眼睛!怎么证明我是冒险家詹姆斯托马的后代呢?现在我终于变成红眼睛。噢买疙瘩!我敢肯定我的哥哥还是绿眼睛。只有我才是红眼睛。又一个奇迹发生了。只有我李伯斯才是伟大的冒险家詹姆斯托马的后代。唯一的真正的。红眼睛!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 李伯斯激动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套。 牛小栓一句也没听明白。心里暗忖道,大概都是金锁惹的祸。想这武王金锁陪葬在大墓里上千年,却被大白蛇戴着钻出来献给他,实在诡异得很。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烧包得找不着北,不说胡话才怪呢。 牛小栓怕他红眼睛绿眼睛绕口令似的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想给他降降温,于是说道: “金丝法王,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该去宿营地了?时间长了省得那边的人起疑心。” “噢买疙瘩!他们会起疑心。谢谢你提醒。”李伯斯这才止住话头,冷静下来,“好。我们过去吧。” 二人离开古柏树丛,向宿营地走去。 那边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已经埋锅生火,煮好了一大锅黄鼠狼肉汤,阵阵肉香伴随着腥臊气随着晚风吹过来,让李伯斯肚子咕噜一叫,咽口吐沫,感觉到饿了。 等他们三步两步来到宿营地,只见大家每人面前一碗肉汤,正低着头用手掰馍泡进碗里,忙乎着准备吃饭呢。 大家都盯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谁也没有注意二人的到来。 只有阿拉骚蕊,冷不丁一抬头,看见他们走过来,正好与李伯斯四目相对,不由得惊呼一声: “噢买疙瘩!金丝法王,你的眼睛怎么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