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边巴局长带着考察团进入古格王城遗址的那天早上,吴钦驾车离开遮达县向曲龙镇奔去。 由于格列无法安排他进古格遗址,他不想白白浪费时间,他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继续考证那些神秘字符。 行驶在雪域高原的公路上,两侧的风光与川藏线截然不同,大山犹如刀削斧凿,冷峻且没有感情。 在一岔路口驶离国道,朝着一片红色建筑群驶去,那里便是著名的曲龙印经院。 进藏之前,黄尧老先生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印经院的索南院长,希望帮助吴钦能在印经院找到一些破解古老梵文的线索。 印经院原本属于当地的大寺更兴寺。后来,印经院名声鹊起,便从更兴寺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机构,知名度甚至超过了更兴寺。 本该是清静之所,如今变得熙熙攘攘。有些人为名来,有些人为利往。 吴钦没有像普通游客一样去参观,他直接与印经院的工作人员联系,希望找到索南院长。 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说明来意之后,印经院办公室主任次仁接待了他。因为吴钦会说藏语,沟通就变得容易。 不巧的是,国际文化交流协会考察团来县里开会,索南院长去县城开会了。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吴钦想,来都来了,不见院长岂不白跑一趟,他就准备在那里等着。 可是,次仁主任告诉他,院长今天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吴钦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外面有人在大声叫嚷。次仁正准备出去看看,一个胸前挂着工作牌的青年带着一名外国人走了进来。 外国人满头银发,大概五六十岁,消瘦的脸型,戴着眼镜,留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像是个学者。 吴钦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着这人的记忆。 想起来了,在黄尧教授家见过。那天,他离开黄老家时,这个外国老者正好进黄家,当人打了个照面,并未打招呼。 吴钦只知道他可能是黄尧的朋友,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吴钦坐在那里没有出声,他要看看次仁主任如何处置这个外国人。 戴着工牌的青年说,这个外国人在印经院里乱窜,形迹可疑。 次仁主任让那人拿出门票和护照看了看。原来是个美国人,名叫罗杰斯,还是国际文化交流协会中国区主任。 次仁很耐心地对他说,印经院是文物保护单位,有些地方是不允许参观的。 美国人罗杰斯一脸茫然,两手摊开,耸耸肩,显得很无辜。 从他的表情中,吴钦判断出这家伙是装的,他懂中文。 次仁主任处理这类事情很有经验。他让罗杰斯把相机拿出来,他要检查里面的照片。 罗杰斯只是摇头,并没按照次仁的要求去做。 次仁以为他听不懂汉语,就比划了一个拍照的动作说。 罗杰斯好像不知所措。 吴钦忍不住站起来用英语提醒罗杰斯,让他配合工作人员检查。 罗杰斯看着吴钦,表情有些异样。不过他很快做出了配合检查的动作,将相机交给次仁主任。 次仁主任打开他的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就把相机还给罗杰斯,并且让吴钦对这个美国人说,以后参观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不允许随意乱窜。 吴钦将次仁的意思转达给罗杰斯。 罗杰斯向众人点点头,退了出去。 吴钦的临场发挥帮次仁主任解决了语言不通的问题,次仁一改起初的态度,很乐意带着吴钦参观曲龙印经院。 吴钦的心思并不在游览,他只关心印经院馆藏的那些古老的佛经。如果能找到古老的佛经就可以看到最古老的文字,或许可以发现神秘字符的破解之道。 吴钦从黄尧教授那里得知,印经院有一些古老的佛经孤本,他此行的目的主要就是见识这些佛经。 次仁主任的介绍印证了黄老所言。 在曲龙印经院的藏经楼确实有两本镇院之宝,都是最古老的佛经孤本,一本是《金刚经》,一本是《心经》。平时从来不向外人出示,每年夏季会拿出来晒一晒,就收起来了。 吴钦想看看那个孤本佛经,次仁有些为难。那些宝物只有经过院长同意,才能对外展示。 吴钦诚恳地说,他是正在做有关古代藏文梵文的研究,希望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吴钦的藏语口音和他的诚意打动了次仁。看在他是索南院长的朋友,也不是外人,次仁便答应带他去见识宝物。 次仁是印经院办公室主任,他身上就装着藏经楼的钥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穿行在红墙深巷中,次仁自豪地说,曲龙印经院人称藏族文化的文渊阁,藏经极其丰富。大小库房全存放着数以万计的经书、印版。藏经楼更是保存珍贵经书的地方。 次仁带着吴钦来到印经院的后院,黑色的大门紧锁着。 两人进了小院,那里有座三层土木建筑。两人爬上窄窄的木梯,来到二楼。 打开其中一间库室。库室里没有窗户,光线暗淡,随着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湿气扑面而来,阴森森的。吴钦的心紧张地收缩了几下。 次仁打开手电筒,带着吴钦从窄窄的书架间隙穿过去,来到屋角一个红色木箱跟前。 木箱架在两条长凳上,箱子棱角镶银,箱体雕刻着莲花纹饰。 次仁将手电筒交给吴钦,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木箱。 吴钦瞪大眼睛,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藏得如此严实。 箱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箱子。继续开,仍是箱子。直到打开第三层,终于看到一个用红绸裹着的东西。 次仁从衣兜里掏出白手套戴上,慢慢打开红绸,里面是个小盒子。再打开小盒子,一件黄绸包裹着的长条形宝贝躺在盒子里。 次仁小心地解开黄绸布,两条一尺多长的薄木片呈现在眼前,木片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吴钦眼前一亮,刚要去拿。 “你不能碰,这些文物娇气得很。”次仁将木片铺开在箱盖上说,“这部是《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