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钦把窗帘拉上,转身对黄宛丘说:“西藏没啥好玩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黄老他们担心。” 黄宛丘坐了起来说:“西藏咋不好玩?爷爷要不是年龄大,他也想去西藏呢。” 吴钦不以为然:“呵,瞎说什么?黄老怎么可能来西藏?” 黄宛丘拿起胸前的佛珠说:“怎么不可能?我早看出来了,爷爷对西藏有特殊的感情。 有一天,我在爷爷的书房里乱翻,看到这串佛珠,觉得挺稀罕的,就摆弄着玩,爷爷严厉地说,‘不要动,放好。’我当时有点怕,爷爷从来没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过话。 后来,我去问奶奶。奶奶只说了一句,‘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我虽然不理解,但我猜这里面有爷爷的故事,他只是不说罢了。” 黄宛丘一边说,一边在手里捻着佛珠。 吴钦伸手摸了一下那串佛珠。手感细腻温润,质地均匀,确实非同一般。 “叮铃铃。”吴钦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庞芯芯打来的。 庞芯芯叫他下楼去吃晚饭。吴钦答应了一声,将电话挂了。 黄宛丘怯生生地问:“谁的电话,不会是我爷爷吧?” 吴钦摇了摇头。 黄宛丘说:“今晚我就借宿你这儿了。” 吴钦皱了一下眉头说:“行吧。我去车上睡。” 黄宛丘说:“不用吧。这床这么大,还躺不下两个人?” 吴钦看着一米五宽的大床心里想,这丫头真是开放。 黄宛丘可能意识到吴钦的不安,她又补充了一句:“和衣而卧,凑合一晚没问题。” 吴钦有些无奈。如何对待女生,他总是手足无措。 面对他喜欢的庞芯芯,他只在心里暗恋,当面从来不敢多说一句知心的话。接触交往两年多了,他几乎没有和庞芯芯独处过,更没有勇气表白。 他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等毕业?等有了工作?还是等有房有了车,或者是等庞芯芯向他表白?总之,他就是喜欢,真心喜欢,可是不敢对她说,更不敢对任何人说。 他相信他的爱,庞芯芯一定能感觉得到,所以他愿意为她付出,也甘愿等待。 庞芯芯好歹相处得久些,这位宛丘姑娘才见过一面。她那么泼辣,着实让吴钦感到有些头疼。可是他没想到,令他头痛的事还在后头。 这时,有人敲门。 吴钦过去开门。黄宛丘坐在床边看手机。 门开了,庞芯芯站在门口。 庞芯芯给吴钦打过电话之后,等了一会儿,没见吴钦下去,就买了一份盒饭送到吴钦的房间来。 吴钦一开门,庞芯芯就看到了黄宛丘。芯芯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很细微。还是被吴钦发现了。 他连忙解释说:“她是黄尧教授的孙女,因为堵车被困,是偶遇。” 黄宛丘看到来人,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大方走过去与庞芯芯打了招呼。 庞芯芯把盒饭塞给吴钦转身就走了。 吴钦跟着她走出房子,在走廊里追了几步,又停下了。 吴钦想再解释点什么,可他没说出口。他也知道有些事越描越黑。 黄宛丘从吴钦手里接过盒饭,放到桌子上,打开一闻,好香。 吴钦回到房间,看到黄宛丘已经将盒饭打开,他只淡淡地笑了笑,便走出客房,来到院子里。 他想感受一下,能不能在车里过夜。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是睡不着的。 停车场里人声嘈杂,游客被困在这里,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夜色清新,星空明澈。这样的夜晚,在高原看星星,真是一种享受。 浩瀚的宇宙中,地球是多么渺小,不过像一粒微尘。地球上的芸芸众生,还在为名利争得头破血流,为何不抬头看看星空呢? 生命是如此偶然和幸运,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去追求内心的幸福,而要争夺权力与财富?浪费了一生,获取财富无数,到头来,不过一堆粪土。 室外凉嗖嗖的,在车里过夜怕是有些困难。即便是再大的困难,他也只能在车里将就了。 吴钦来到二楼庞芯芯的房间。敲了几下。 庞芯芯打开门,脸色有些冷。 吴钦说:“芯芯姐,黄教授的孙女没有登记上房间,所以……” 庞芯芯说:“所以你就挤到我这里来吗?” 吴钦忙说:“不,不,我就是来说一下。能不能把车钥匙给我,我在车里将就一夜。” 庞芯芯盯着他看一会儿,转身进屋拿了钥匙塞给吴钦,随手把门关上了。 吴钦在车里找出睡袋,躺到半夜,实在冷得受不了。他又回到客栈的大厅。 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坐着没有房间的过客,他想再找个地方已无可能。索性便不再睡了,只好抱着睡袋在院子里跑步取暖。 身子暖和些后,他回到大厅,看那些没有睡觉的人打扑克。手机响了。他一看时间已凌晨两点。电话是黄宛丘打来的。 吴钦回到房间,黄宛丘裹着被子来开门。 开了门,马上又跑回床上。房间里没有空调,夜晚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黄宛丘说:“钦哥哥,你是不是去那个庞姐姐那里了?” 吴钦在椅子上坐下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黄宛丘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怎么感觉这么冷。” 吴钦说:“还带什么衣服了,都加上吧。” 黄宛丘轻声细语,原有的那股调皮劲儿不见了:“能穿的都穿上了。” 吴钦把睡袋递给她:“你钻进这个睡袋,再把被子盖上,就暖和点。” 黄宛丘掀开被子,钻进睡袋,然后再裹上被子。 吴钦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视刚看了一会儿,宛丘又说:“钦哥哥,还冷。你上来跟我坐一起嘛。” 吴钦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怜悯,于是脱了鞋子坐上床。 电视声音很小,吴钦毫无睡意,宛丘靠在他的身上慢慢就睡着了。 吴钦听到她微微的鼾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清香是清纯的,是淡雅的,是无邪的,让他的内心变得特别宁静。如同深山里的一潭水,暗洞里的一柱香。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庞芯芯的身影,不知不觉中,他也睡着了。 “热,热。”黄宛丘的声音不大,还是把吴钦吵醒了。 黄宛丘傻笑着说:“钦哥哥,我有点热。” 吴钦说:“那你钻出来吧,不用睡袋了。” 宛丘像一条美女蛇从睡袋里钻了出来。解放了手脚,伸伸胳膊伸伸腿,还是这样爽快。 吴钦给她盖好被子,他自己则钻进了睡袋,靠在床头看电视。 没过多久,宛丘又轻轻地喊:“钦哥哥,我还是热。” 吴钦心想,这个丫头要干什么,什么意思啊?他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又过一会儿,黄宛丘说:“钦哥哥,我渴。你帮我倒杯水嘛。” 吴钦不耐烦地眼开眼说:“姑奶奶,你有完没完?”这一看,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烧。她的白嫩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他不好意思看,“快盖好被子。” 黄宛丘的脸蛋红扑扑的。“钦哥哥,我怎么这么热。” 吴钦忍不住看看那张娇艳的脸,面若桃花,眼睛迷离,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钦哥哥,我渴得很。”那张小嘴就像熟透了的樱桃。 吴钦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坐起来,一手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上身,另一只臂伸出来接住杯子,嫩的肩膀露了出来。 “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又钻回被里,笑盈盈地说:“钦哥哥,你摸一摸我的头。” “干嘛?”吴钦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发烧了?”宛丘的声音有点沙哑。 吴钦用手背接触她的额头:“不好,这么烫。你发烧了。”他连忙翻开自己的背包,找出感冒药,“快吃点药,高原地区可不敢马虎,感冒引起肺水肿、脑水肿,那就麻烦了。” 宛丘眼里含着泪说:“真有那么可怕吗?钦哥哥,我会死吗?” 吴钦最怕看到别人流泪,忙改口说:“小小的感冒,吃点药就好了。没事的,有我在,你怕啥。” 黄宛丘破涕为笑:“谢谢你,钦哥哥。你真是比亲哥哥还亲。” 宛丘吃了药,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吴钦下床,坐在椅子里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黄毛丫头。 一路西行,前途未卜。如今又多了一个累赘。明天就想办法将她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