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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姜远征

那个村 那些人 那片墓地 山影 4078 2024-07-11 02:37
   天晚了,方明奎老两口的窝棚里灭了灯以后,杨秀急不可待的来豆子地里找姜远征。    此时豆子地里的姜远征,正用被单子把自己裹严实了,缩在豆棵子底下受煎熬。蚊子嘴尖,但应该不长,怎么透过被单子,咬人还这么厉害。隔着被单子,能听见一群群蚊子在飞、在叫,隔着被单子,能感觉到一层又一层蚊子落下来,落在自家身上。姜远征切身体会到了,原来蚊子咬人也这么厉害,又疼又痒。若是能动,动一下也好,若是能滚,翻个跟头能压死一层蚊子。脚疼,动不得,滚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缩在被单子里任凭蚊子欺负。痛痒难耐,忍无可忍时,杨秀来了。    杨秀架起姜远征,让他一只胳膊架在自家脖子上,两人一步一拐,一步一跳,拖拖拉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到他们家窝棚里。进到窝棚里,姜远征忍不住抓抓身上,身上一层小包,蚊子咬的。    进到窝棚里,更难堪的事也摆在眼前,窝棚里蚊子好似不比豆子地里少,窝棚里只有一顶蚊帐。见这情景,姜远征也犯难了,若知道这样,不如待在豆子地里。    进到窝棚里,杨秀没有犹豫,就把姜远征推进蚊帐里。然后自己顺手抄起一把大扇子,使劲扇着,前后左右,扑打躲避着围过来咬她的一群蚊子。    看她这么拍拍打打,时候长了,姜远征心里不安,也不忍:“秀,你来蚊帐里,我出去待着,我一个大男人,经咬,你这么拍打一夜,非把你累坏了不可。”    杨秀笑了:“哥,你脚上有伤呢,让蚊子咬了这么半天,早受够了吧。”    “有你送的被单子裹着,蚊子倒也不是咬得厉害。”    “哄我呢,那一层被单子根本挡不住蚊子咬,管点用倒是真的。俺这儿离水近,水边上草又深,蚊子多,天一晚,就得赶紧钻蚊帐。有时饭吃晚了,俺们窝棚门口就得点火熏,天热,守着火堆吃饭,热的难受。”杨秀一边说,一边挥着大扇子,乱扑乱打,蚊子赶不走,一群一群围着她转。    “要不咱轮着,你进来歇一会儿,我出去扇一会儿。”姜远征说着,爬出蚊帐,伸手夺过杨秀手里的扇子。    杨秀没防备,扇子被姜远征夺了过去。她想进蚊帐,看看黑影里模糊中姜远征那伤脚,觉着不忍心让他这么被蚊子咬,不进蚊帐,没有扇子扇着,一群蚊子立时围了过来咬她。她忍不住,两只手死拍死打,顾头不顾脸的忙活一阵子,脸上,身上早被蚊子咬了若干处。她忙乱中钻进蚊帐,坐在蚊帐里,看着姜远征挥舞着扇子乱拍乱打,杨秀看出来,再怎么拍打,那伤脚是万万不能拍,不能打的。情急之中,杨秀从蚊帐里伸出手,使劲一拉,把姜远征拖进蚊帐里。    “哥,咱兄妹俩傻了还是咋的,这蚊帐里坐俩人挺宽敞,干吗非得一个人在外边让蚊子咬,自家皮肉不值钱似的。”杨秀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了蚊帐里。    “哥,你家是胡家集……”杨秀找话说。    “对,胡家集的,离这儿不算太远。”    “家里人口多吗……”    “……”姜远征一时没话说。    杨秀觉着自家问了不该问的,急忙转个话题:“哥,看你这样,可不像是大北洼里的庄稼人。”    “你看我像是干啥的?”姜远征觉着杨秀很聪明,说话不讨人嫌。    “也不像买卖人……”杨秀还得找话说下去,不能两人就这么干巴巴黑影里面对面坐着。    “我说我是教书先生你信吗?”    “俺信,看您这模样,也就是个教书先生。”    “过去是教书先生,眼下不是了……”姜远征不想骗眼前这单纯善良的年轻小媳妇。    “那您眼下都干些啥呢?”    “眼下干的事很多,不好说仔细了,你只要记着,哥是个好人,不会干坏事就行。”    “我能看得出来,哥是个干大事的……”    不啦家常,两人实在无话可说,这么干坐着不说话让人难堪。面对杨秀,姜远征像是面对自家亲妹子一样:“秀,哥不愿说自家家里的事,是怕吓着你……”    “咋了,家里出啥事了?”    “过去我家在村里,也算有些家业,家里人口也多……日本鬼子来了,我父亲开明,把家里钱粮大多半捐给了抗日政府。我过去在外地上学,两年前回到咱这大北洼,做些地方上的革命工作。前两天,坏人抄了我家,家里老少五口,都被杀死在庄稼地里……眼下,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姜远征艰难的说着,杨秀越听越惊、越听越怕。    大北洼荒草无涯,是个坏人藏身的好地方。兵痞、土匪、散兵游勇,做了坏事混不下去的各色恶人都往这儿逃。这些人祸害百姓就是他们的正经营生。    为保乡民平安,除恶剿匪是革命重任。谁带头剿匪,谁就是这些人的仇家。    匪徒杀人报复,手段极其惨烈,也因此,多少人家被灭门。    方家如此,    姜家也如此    “哥,对不住,惹你伤心了……”    “不,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一些,这几天憋得心里难受,总想找个没人能听见的地方,放开喉咙大哭一场。”姜远征把这些说出来,心里好似真的放松了一些。    两个人天南地北,家人、外人、亲戚、朋友扯个遍,说到后来,杨秀就睡着了。    天还没亮,陈远根回来了。    陈远根回来没去惊动方家老两口,直接回到自家窝棚里,他也不放心那个受伤的人。    窝棚蚊帐里,姜远征坐着打盹,杨秀倒在他腿上睡着了。    姜远征坐在蚊帐里正做梦呢,听见有动静,睁眼一看是陈远根。见陈远根顺利回来,他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姜远征推推杨秀:“秀,快醒醒,远根回来了……”    杨秀正睡得迷糊,一时没醒过神来,迷瞪着眼,黑影里乱寻摸。    “秀,起来包饺子,韭菜、肉我都买回来了!”陈远根冲着蚊帐里喊一声。    杨秀一听吃饺子,这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家头枕在姜远征那条好腿上:“哎呀,我啥时候睡着了,你咋不把我头挪开,把你腿压麻了吧?”    “你也刚睡一会儿,一挪你不就醒了。”    杨秀坐起来,用手拢拢自家头发,看着蚊帐外边黑影里的陈远根:“真把韭菜、肉买回来了?不是骗我吧,三更半夜,你哪儿赶集买东西?”杨秀以为陈远根骗她。    “昨日天黑去得早了点,河口镇饭馆里淘换的,人家还不愿意卖给我呢,我说媳妇怀了孩子,想吃韭菜馅饺子,人家笑话你嘴馋。”    杨秀从蚊帐里钻出来,看看陈远根带回来的韭菜、肉:“真买回来了,你快蚊帐里睡一会儿,我这就择韭菜,咱包饺子。”    “再等等吧,外边蚊子还咬呢,天亮再包。”陈远根一把拉了杨秀,又钻进蚊帐里。    在蚊帐里,陈远根对着姜远征说了去渔家铺子的前前后后,姜远征自然感激不尽,三个人挤在蚊帐里,谁也不能睡,他们坐着说话,一直说到天亮。    方明奎老两口早晨起来,走出窝棚时,杨秀正在煮饺子。    “远根夜里回来了?”方明奎问杨秀。    “回来了,这不,肉也买回来了,韭菜也买回来了,你和婶子洗把脸,等一会儿这饺子就能吃了。”    窝棚里,陈远根和姜远征商量:“昨日事急,怕方家叔和婶子担惊害怕,我去渔家铺子报信的事没敢对俩老人说,现在没事了,放下心来,咱还是和叔打声招呼吧,你这脚伤,怕是三、五天走不得路,待得久了,躲也躲不过去。”    “我也想见见两位老人家,待会儿你扶我过去。”    “你脚不方便,待会儿我把叔叫过来。”    “吃饺子了——”杨秀在外边喊。    陈远根应声从窝棚里走出来:“秀,你端饺子和婶子去他们窝棚里吃,我带叔见见姜大哥。”    杨秀会意的笑笑,端了饺子去方明奎家窝棚,方明奎忙接过饺子。    “叔,这饺子我和婶子吃,你去我们窝棚里,远根找你有点事。”    方明奎走进陈远根他们的窝棚,窝棚里,陈远根站着,地下坐着一个陌生人。    见方明奎进来,姜远征挣扎着想站起来,方明奎见他脚上有伤,忙过去扶他一把,让他坐下。    “叔,这是姜大哥,昨日打枪的人就是撵他的……”    “叔,惊扰您了,怕您担心,昨日没敢见您和婶子。”    “昨日夜里,我去河口镇渔家铺子替大哥捎个信过去,怕您担心,没敢对您说实话。”陈远根解释。    “昨日我就觉着你像是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也不好问。”方明奎转过身蹲下,仔细看着姜远征的脚伤。    “昨日跑得急,荆条茬子扎了脚,幸亏遇见你们这些好人,若不,麻烦可就大了。”    “脚都肿成这样了,不能这么干等着,若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年纪轻轻的,伤成个瘸子咋办。”方明奎着急。    “叔,不要紧,远根带回来一些药,他刚给我拾掇完伤口,我觉着疼得比夜里差了些,这是硬伤,擦点药,不沾水,三五天就好了,只是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不好意思。”    方明奎是个明白人,一见姜远征举止言谈,就看出来这不是个庄稼人,也不是个买卖人,看着他,就想起了自家老大方志仁、**方志义,不禁就叹了口气。    “叔,咱爷俩虽没见过面,您家的事我都听说过,我干的,也是您家俩哥哥干的那些事,所以昨日听秀说起您,就觉着心里特别亲……”姜远征说着,见着自家亲人一样,竟忍不住哭了。    “孩子,这是咋了……”见姜远征这样,方明奎一时无措。    此时,杨秀就站在窝棚门口:“姜大哥家是胡家集的,前几日,家里老少五口都让坏人杀了,他们家就剩了他一个……”    姜远征失声痛哭。    “孩子,可苦了你了……”方明奎一把把姜远征搂在了自家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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