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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方尖碑 一十四洲 2907 2024-07-11 01:09
   他起身,打开储存抑制剂的低温箱,将它打开,取药剂。冰冷的淡蓝药剂被逐渐吸入针筒里,细长的筒身顿时起了一层雾。   “我以前没来过这种世界。”郁飞尘边吸药剂,边说。   唐珀看着他,温和平静。身在崩溃的边缘,可他还是像个神明。毕竟,郁飞尘想,万千世界形形色色的宗教里从不缺乏神明受难的传说。仿佛必得经历长久的残酷折磨,才能彰显神怜世人的本质。   针筒吸满了药剂,郁飞尘在祂身边坐下,侧身对着 ,离得很近,他像个在神像前告解的魂灵,说:“……因为很不喜欢。”   他指的不是这一种,是所有的——人的意志会让位给毫无理智的欲求的世界。包括情欲,包括贪婪,也包括杀戮。他知道主神能听懂。   神明却未表达赞同。   祂接过针筒,另一只手握住了郁飞尘的右手,手指微微发凉,握住的力度很轻,但很笃定。   “富有者少有贪婪之举,忠贞者不会惧怕考验 。”祂轻声道。   郁飞尘清楚地听到胸腔中心脏咚咚的跳响。他定定看着神明平静的面庞,心中却忽然掀起惊涛骇浪,看见一道万丈深渊。   有时候,他觉得祂太相信他。   可是另外一些时候又觉得祂了解他,胜过他了解自己。   那些东西,他从来不喜欢。他数次在边缘游走,但从未接近。   不是因为他天生厌恶沉沦放纵,而是因为他知道——他从来知道自己并非善类,一旦从深渊坠下,会比其他所有人坠得更深。坠到永不见天日之地。   所以他规避。规避得仿佛真心恪守尘世清规戒律。   主神用手指轻轻安抚他,修长的指节,还是那么容易折断。   “如果你在害怕什么,可以说出来。”祂声音温和,毫无惧怕,“让我帮你面对 。”   郁飞尘久久没有说话,祂解了两粒扣子,拿起手中针筒 ,微侧脖颈,锋利的针头刺入皮肤,准备推入药剂。   手腕却被握住,不能寸进。皮肤被刺破处流出鲜血。   祂抬头,郁飞尘乌沉沉的眼瞳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按住祂的手指,将针头抽离。   针筒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淡蓝液体缓缓渗入地毯。   郁飞尘俯身,齿尖咬着颈侧的皮肤,缓缓厮磨几下,将刺出的鲜血吮入口中。   第102章 远星倒影 10   唐珀在被他咬住脖颈的那一刻就急促喘了口气, 朝后退去。   但郁飞尘的手臂就横在他身后,稍稍退了十厘米后手臂往前压,又被锁得更紧。   郁飞尘能感到唐珀浑身颤抖, 心脏剧烈跳动, 手臂无处可放只能收拢抱住他的肩背。   但他没有什么要放开的意思。这样的角度不好受力, 他把人抵在了沙发上。   这种姿势更能感到这人胸脯的一起一伏,像个溺水了的动物一样。   一滴鲜血不够, 郁飞尘牙齿咬出了更大的破口,甜腥的鲜血涌出来,却因为满浸了唐珀的信息素, 像是一片永眠花海在他身下铺开。   风里全是蛊惑的声音。   ——就在这里, 往前走。沉下去, 你就能升起来, 你就获得了永恒的平静,也获得了永恒的安宁。   于是他往前走,起身把唐珀拉起来, 从背后扣着他的肩膀,咬住那块藏在后颈皮肤后的小结。   唐珀扬起脖颈,靠着他, 战栗不止,手指不住地要掰开他那钳着自己的胳膊, 却无济于事。   齿尖抵住腺体两侧的时候,唐珀挣扎了几下, 发出一声哭一样的喘息。郁飞尘伸手去碰他的眼角, 颤抖的眼睫湿漉漉扫着手心, 一滴眼泪正从那里顺着脸颊滑下。   他拽着手铐把唐珀双手制住, 不许他挣扎一下。齿尖叼住腺体用力咬下去, 留下信息素的印记。唐珀绷紧身体,颤抖着咬住了他的手腕。   咬的力度很大,像是疼得很剧烈一样,郁飞尘就让他咬着,许久才缓缓松开了。   郁飞尘知道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来说是巨大的刺激,尤其是第一次和血液相触的时候。那一刻恐惧完全胜过渴求。   但他觉得唐珀的反应有些过于剧烈。科普上述说即使是第一次临时标记,omega也会变得很柔软甜美。   郁飞尘把唐珀放开。像是绷紧的弦终于被放开,唐珀靠在沙发背上,微微喘着气。他金发凌乱眼角泛红,犹有未干的泪迹,不说话也不动作,带有微不可见的忧郁。像个脆弱透明的玻璃偶被举起来,即将摔碎时的样子。   很脆弱,但郁飞尘觉得这个样子很不错,只是出现的时候不太对。   “你……”郁飞尘离他近了一点,唐珀往后躲了一下,郁飞尘没给他躲的空间,扣着这人的下颌反复打量,一时之间没组织起语言来。   最终,他说:“你不要表现得……像我要标记你那样。”   虽然确实是在做临时标记,但唐珀反应不能不说有点过激,不是标记的时候该有的。信息素进入血液,带给他的恐惧好像比应激更甚。   郁飞尘对自己的信息素颇为不满,但如果他的信息素真像唐珀说的那样是永眠花,应该是种温和不具侵略性的东西,又怎么会——   “你怎么就,”他还是组织不起语言,“这样了。”   唐珀抬眼看郁飞尘,眼瞳一动,才像是有了点活人气息。   他嗓音微沙哑,道:“抑制剂打多了。”   郁飞尘把科普全读了,抑制剂打太多的结果是最后的应激反应和发情反应剧烈,没说过标记的时候两种反应能一起来。接触到alpha信息素的时候,omega的应激已经被抚平了才对。   郁飞尘:“我不信。”   唐珀淡淡道:“那就是你还满20,信息素太淡。”   郁飞尘仍然不信。   人的身体是逐渐长成的,即使有20岁这个界限,此前也是渐渐成熟,不会突然一夜之间像机器那样切换了状态,现在离生日那天只有几个小时,他的信息素应当完全是正常的。   他“哦”了一声,明摆着敷衍。   唐珀没说话,像是拒绝回答,浑身上下都写着爱信不信。他稍微平复一点过后从沙发上起身,去镜子前自己包扎伤口。   这种地方的伤口自己处理起来不方便,最后还是郁飞尘过去。直到现在唐珀才不躲了,但接触到他的信息素也没再不受控制地靠近,算是临时标记勉强起效。   再看神态,很清醒,不再应激。可以过半天或一天左右的正常人生活了。但那个25岁的界限不会因此延缓一点儿。   “你先留在这里。”郁飞尘把外套解下来,换了一个,说,“我去见教皇。外面有兰顿的私兵,不会有人来抓你。”   如果再不见,或是教皇,或是阿希礼上将,总有一个人过来炸了他的庄园。   唐珀点了点头,把他的外套和大衣放在一起,都在床角。   郁飞尘给他拉好窗帘,关了大灯,留一盏夜灯亮着。他去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看了看唐珀的状态,道:“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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