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IV会议
“污染物?”陈青桃疑惑,觉醒者怎么可能变成污染物,最多被污染物侵入体内死亡。 原花神色焦急,有些语无伦次道:“真的,青桃,真的!” 她和白朮对视一眼,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给一只小猫顺毛一样, “别急,慢慢说。” 她们站在路灯的旁边,原花在回忆着见到关之羽尸体的那幕场景,那张脸上写满了恐慌,“嗯,嗯、我慢慢说。” “大家昨天在群里聊天,一起商量着要不要在开学之前吃顿饭……然后,然后关之羽没回复……”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付成风他们就给关之羽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一直到今天下午,我从医院回去顺路、绯源说要去他家里看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刚好有钥匙,我就跟他一起去,然后开了,开了……” “嗯,开了之后呢?” “开了之后、开了之后我就看到了关之羽吊在客厅里,他的身体慢慢烂掉了,青桃,真的是烂掉了,发黑发烂,从耳朵嘴巴里掉出许多黑色的虫子……” “他的皮肤表面上有好多孢子,在动。” 白朮凑到她耳边,小声蛐蛐:“我听着怎么像刚才听虎哥说的啊,错觉吗?” “是有点。”她悄声回复。 原花难过地哭了出来,“关之羽怎么会突然死了啊,青桃,你说他为什么会变成污染物呜呜呜呜……” 陈青桃越听越皱眉,她安抚原花,“你确定那是孢子吗?” 她猛地点头,“对,是孢子,真的是孢子。” “但变成污染物不应该彻底丧失活性才对,你说他死了。” 孢子不会附着在死物身上才对。 原花圆溜溜的眼珠子一顿,她有些委屈,“…可是那真的是孢子。” “不一定是他变成了污染物,有可能只是一种死法,有人在伪造这种假象。”她解释。 “有道理!”原花看向她,“对…肯定是你说的那样,他不是变成了污染物,是被坏人弄成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这样想!” 陈青桃轻轻嗯了一声,“关之羽的家人怎么说。” “他是孤儿,圣恩院长已经来过了。” 圣恩,她眉头蹙了蹙,对着原花说道:“安全局的人应该会抓到伤害他的人。” 原花明显不相信安全局,她瘪了瘪嘴,一脸嫌弃。 “他们特意交代我们不要出去乱说,晚点我们还要在里面做笔录。” “现在谁在里面。” “绯源……” 陈青桃往前靠了靠,依稀能听到警局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她问:“怎么了?” “尸体还在里面,安全局的人不让焚烧也不让下葬,他们要保存,绯源不同意。” 陈青桃沉默了两秒, “白朮,我们进去一趟。”她从门口站的那堆人里挤了进去, 原花在后边喊:“哎…青桃,青桃。” 她径直走到门口,按下按钮,液态金属门便向两边打开, “你们凭什么不让他下葬!” 门一打开,响亮的争吵声便被放大数倍,陈青桃看见绯源梗着通红的脖子朝桌子后面的两位警员大声嚷嚷。 “你不要这么激动,哎,谁让你……” 为首的警司看到陈青桃他们进来,板着一张脸还没发作,便看到了身后的白朮。 试问安全局谁不认识副局长邹明的儿子邹郁啊,那张黑脸黑到一半,硬生生收了回去。 “尸体呢。”陈青桃问。 “啊?”警司呆愣道。 “我想看一下他的尸体。” “陈青桃?”绯源回头,满脸疑惑,“你怎么来了。” 陈青桃:“来看看他。” “尸体放在后面,你快说说让他们把尸体还给我,我要给他安葬!” 绯源的情绪特别激动,陈青桃面不改色:“你冷静一下,我先看看尸体。” “不行,不能看。”警司从桌后面走出来,话是对陈青桃说的,眼神却是看着白朮,声音不算大:“上面的命令,不能看…我就是个听命办事的,别为难我呀。” 白朮笑了笑:“我们就看一眼,保证不说出去的。” “一眼、这……这不合规矩。” 白朮酝酿了几秒,随后面不改色地瞎扯:“规矩?怎么不符合规矩了杨叔……我们只是想在死前最后看一眼朋友而已,跟他告个别。” 被熟稔的称呼杨叔,杨安博心底喜滋滋的,他挠了挠脖子,“行行行行,就一眼啊,看完赶紧出去。” “得嘞!” “也不嫌看了做噩梦……”杨安博嘟囔了一句,手往后门指了指,道:“就在后面,小杨啊,领他们到里边看一眼。” 坐在光屏后面敲字的小警员立马站起来,朝他们走过来。 “你你你也赶紧出去吧。”杨安博背着手,无奈地对着绯源说。 “凭什么?!”绯源怒,“你不把尸体还给我我今天就是死这儿也不会动一下!” “……” 转过身后,陈青桃问白朮:“你认识他?” “不认识…”白朮往后瞅了一眼,“他胸牌上不写着嘛。” 一般发现污染物时,安全局会就地焚毁或注射药剂处理,也有遇到特殊情况的,普通药剂和火焰无法将其杀死,会被装进钢化玻璃器皿中。 半个人那么高的玻璃盒子,上面盖了一层白布,陈青桃将其掀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关之羽”的模样尤为清晰。 原花说的还是太含蓄了。 关之羽的耳鼻喉不断冒出来蠕动的长虫,软啪啪的,像大型黑色蛆虫,大部分黑色蛆虫掉至玻璃板上,黏糊糊的挤成一团。 他的身体干枯如柴,表皮上生满密密麻麻的黑点,每一个黑点上都生有类似蝌蚪尾巴的东西在摆动着。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它是污染物,而那些小尾巴则是孢子。 但那不是孢子,它更像发育不完全的小触手。 陈青桃按了按衣服底下手臂上突出的眼睛,一旁的白朮神色凝重。 “看好了吗?”身后的小警员问。 陈青桃趁他不注意,给关之羽拍了张照片,离开隔离室后,绯源已经被两位警员架住了。 杨安博:“你再闹我就以妨碍安全句办案抓你了!” “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他见陈青桃出来,想拉着她一起说服杨安博,“你快跟他们说说,把关之羽还给我!” “总要等检查过尸体再说。” “对啊,我们都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冷静一下,你总不想让你朋友死得不明不白的吧?”白朮跟着搭腔。 绯源应该是听进去了,至少情绪看起来没那么激动,白朮拍了拍他的肩,给杨安博打了个招呼,二人便离开警局。 “你怎么想的?”在路上,白朮问。 “他的状态很像虎哥描述的。” “嗯,我也觉得有点。” “你知道圣恩孤儿院吗?”她问。 “知道知道,那也算家族的产业。” “这样啊。”她喃喃,靠在玻璃窗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 第二天,陈青桃收到一则消息,IV内部要开会,召集现阶段所有有空缺的人前去一趟家族。 一大早就有专车来医院接陈青桃过去,她现在虽然还没办理出院手续,但基本上像是被放管了。 一个钟后,汽车停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大门下。有一辆汽车紧随其后,从上面下来一位跟原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对方穿着洛丽塔风格的裙子,怀里抱着布偶熊,非常天真可爱。 门口的侍者将她领到独属于IV的会议厅,偌大的会议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坐在会议桌边打瞌睡,他的半边脸被较长的的头发遮盖住,有点非主流的打扮。 陈青桃坐到长桌的最后一个位置,刚才在门口见过的那个小姑娘也跟着进来,她坐到陈青桃对面那排的第一个位置,在椅子上晃着腿,模样天真可爱。 没过一会儿,人群陆续到来,穿着跟她差不多款式黑色大衣的女人眼窝凹青,她打了个哈欠,对陈青桃说:“你坐到我的位子上了。” “不好意思。”她站起来,女人将椅子拉来,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将椅子和桌面擦干净。 陈青桃也不介意,她问:“哪里是空地。” 女人凹陷的眼睛看向这一排的第一个位置,“那里。” 她气息微弱,让人听起来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咽气了一样。 “谢谢。”陈青桃过去,拉开那张椅子坐了上去。 她旁边的旁边是位非常非常壮硕的胖大哥,足有四个陈青桃那么胖的样子;大哥手里抱着新品薯片,吃得不亦乐乎,一时耳边都是清脆的薯片声。 “吵死了!把你的猪嘴闭上!”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非主流道,他手里抱着游戏机,一脸烦闷。 胖大哥像是没听见似的,仍然忘我地咬着薯片,“嘎吱嘎吱”响。 “砰!” 非主流将游戏机砸到了胖大哥的脑袋上,“你去死吧,死猪!” 游戏机四分五裂地碎到了会议室里,有几片蹦到了陈青桃的桌前,她面无表情,头也没回。 清脆的薯片声有一瞬停止,随后响得更加频繁,胖大哥把底部所有的薯片都倒进嘴里,有几片掉了出来。 只见胖大哥将薯片空包捏扁,随意扔在地上,发出了宛如棕熊一般的“嗝”,然后一拳砸到了对面的非主流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脏好脏,你去死啊。” 他像是被天底下最脏的东西碰到了一样,连忙走到刚才和陈青桃说话的那人旁边,“「病」,给我一张纸,快点!给我一张纸!” 他的声音几乎是吼的,非常用力。 女人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湿纸巾,放到桌上,“给你,别碰我。” “能不能别吵啊,再吵把你们全都杀了——” 半边脸被遮住的男人继续气闷道,“你们知道自己很没有教养吗?” “你们妈妈难道没有教过别人在睡觉时不要说话吗。” 说罢,他贱贱地哎呦了一声,“我忘了你们很多人已经没有妈妈了。” “呵呵……” 非主流拿起瓷杯就朝他扔来,“你去死吧,垃圾。” 小萝莉道:“别吵啊,别吵啊,「死」说话就这么难听嘛,「亡」你也真是的,让让他又不会怎样。” 被遮住半边脸的男人诡异地笑了笑,“对啊,到底谁是垃圾,连前五都没进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垃圾。” 小萝莉连连点头。 被称作「亡」地非主流急了,“你他妈说什么!有本事跟老子再比一场!” 「亡」眼睛一转,突然转到了陈青桃身上, “你现在不照样被挤出了前五,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冷笑一声。 「死」危险的眯了眯那只眼睛。 “我听说——「灾」可是新人的手下败将哦。”一边头发竖起来的黄毛笑着指出。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端坐着沉默的陈青桃身上。 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位侍从端着托盘有序进来,给每一个倒上红茶或着咖啡,到陈青桃时,侍从问她:“红茶还是咖啡。” “白水,谢谢。” “喂、你——”,「亡」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向她,“「灾」真的输给你了?” 她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穿着圆领灰色毛衣的男人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偏长的袖口遮住他的手腕。 脖子上的黑线颜色换了,换成了白的,两边被线缝进去的位置还是一片通红。 他在看到陈青桃时表情微变,很快便平静地拉开她旁边那张椅子,坐了上去。 “坐错了,坐错了!你的椅子在我旁边!”小萝莉道。 「灾」挑了挑眉,无情开口:“那你滚起来,让我坐回我的位置。” 小萝莉撇了撇嘴,“算了算了。” 「灾」趴到桌子上,脸背着陈青桃。 “阿灾,阿灾……” 他眼皮没掀,明显情绪不好,“说。” 头发像被电过一样竖起来的黄毛道:“你真的输给新人了吗?” “关你屁事儿,傻逼。” 陈青桃默不作声,喝了一口水。 “哎——不要那么凶嘛。”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打开,随着一声闷响,一名侍从推着轮椅进来。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双目虽然没有瞳孔,但却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怜悯。 轮子在铺着地毯的会议室里蹭出轻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他低着头——除了陈青桃和「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