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燕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 女人的直觉不会错,那目光灼热,直刺的她坐立难安。 会是他吗? 她紧攥的手微微颤抖,拼死咬牙,才忍住立马回头的冲动。 缓缓的起身,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转身。她尽量让自己面色平静。 可瞧见花丛后一转而瞬的靛蓝色衣袍,她还是漏了情绪,“你给我站住!” 谢琛,你这个忘八端! 她抹着眼泪小跑着去抓这人,要看个真切。“你别走!” 让我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他... 可那人停也不停,只留给丁一燕一个熟悉的宽厚背影,脚下越来越快。 眼见这个男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身形要在一个拐角处消失,而自己肚子又作痛,再也提不起力气蛮追。丁一燕又急又气,蹲在地上嚎啕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千万种委屈汇聚在心头,她抽噎着,顾不上女子的妇容,顾不得自己还是个怀着身孕的娘亲,这一刻,她只想做她自己。 爹的一剑之仇、自己被莫名休弃的怨、孩子无爹的凄苦,都如山一样压上心头。 谢琛你何德何能,对我这般无情无义,我这颗心却还在为你难过...丁一燕眼泪越掉越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不在乎自己这样被人看见,会引起怎样的误会。 她就只管自己哭。 本就处在四下无人的花园角落,倒真没人打搅她,让她哭了个彻底痛快。 再也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哭了,丁一燕发誓,她用力揩掉眼泪,站起来要回去。 小腿肚子却因为蹲久了发麻变木,一个晃悠,她整个人就向前倒去。 “不!”情急之下,她甚至来不及抓住边上任何牢靠的东西,只是母性本能地第一时间捂住了肚子。 想象中自己跌倒在地的场景没有发生,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身体。 丁一燕懵懵地靠在这人的怀里。 “你是?”她怔忡的睁开眼,望着男人靛兰的长袍和陌生的俊伟面容,心里有些复杂。 一方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一方面,她方才恰恰是将这个人误认为谢琛,而追了一路。 “不论怎样,小女谢过壮士救命之恩。”她站稳后轻轻推开这人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男人略带留恋的收回手,将一方锦帕递给丁一燕,“夫人有伤心事?” 连声音,都和谢琛的低沉悦耳不同。 这人喑哑难听,像是被烟熏过一样,粗犷干涩,与他朗逸动人的面貌完全不相符,透着怪异。 可丁一燕无意去深究,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撞见惨哭的丢人事,当下气呼呼道:“不干你的事。” “...在下无意冒犯。” “我...”丁一燕梗住,她意识到自己对他说话带刺,非常无礼。 可看到他,难免回想起自己为了一件相似的衣服陷入魔怔的蠢样,心情就不大好。 刻意避开他黑曜石般的幽深眼眸,她有心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值的?我向陛下请命封赏你。” “夫人希望我是谁?”男人的眸子紧紧盯着丁一燕,眼神大胆而放肆。 丁一燕微扬着头,手隔着帕子,抬着这人的下颌将他脸扭到一边,冷淡道:“大燕深宫之人,少有你这样放肆无礼的。你最好告诉我真名。” 她本想顺着话茬说希望这人是去了孽根的宦官,让他羞恼怒赶紧走。 可这人到底还是与自己没有真实的仇怨。 她若只顾自己一时口舌之利,发恶毒之言,一是太过狭隘无聊,事后肯定后悔。 二,也许会引起大燕与他国不必要的纷争。 这人一看,不太像是大燕人,也许是明日她要见到的除了霍君恩之外的四个候选人中的一个。 陈国、楚国中的一个。不管他是谁,她半点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 谢琛,她没引出来,而明天要见的这些人,她都要拒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