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小兵进来:“大人” “将司马煜叫来”他如此吩咐。 “诺” 不一会儿司马煜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他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困的头上像是坠了铅,慌慌张张地道:“大人” 赵翊坐在榻上,半低着头,整张脸都陷在黑暗里:“去,派一队斥候穿过颍川,到江东去。” 司马煜的困意瞬间被抖没了,提剑惊诧道:“大人!” “去”他地声音有些喑哑。 他的脸埋在光线的死角里,埋在黑暗里,他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她,相信他们。 他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 “诺!”司马煜一行礼,转身便去了。 终于,天边的太阳升了起开,第一缕阳光串过窗口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睛,方才适应这光照,蓦地,他穿着一身战甲起身离开了。 又是一夜未眠。 …… 五日后,清晨 “夫人,该走了。”金儿叫她。 邓节挂上剩下的一只珍珠耳环,起身上了马车。 金儿随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八角食盒。 待马车行驶起来,金儿先是给邓节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块摆放整齐的jīng致的糕点。 “这是……” “夫人猜这是谁送来的?”金儿笑眯眯地问。 “天子”邓节也不知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脱口就说了出来,兴许是她一直都在想着他,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天子?”金儿皱着眉头:“怎么会是天子呢?夫人您糊涂了吧”她说:“这是太尉大人命人送来的。” 邓节拿起来一块,是软的,喃喃道:“太尉大人”她没想过赵翊会事这样心细的人。 “是啊,太尉大人送来的”金儿道:“夫人您怎么想的,竟然会想到天子哪里,天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赏夫人糕点。” 邓节舒展的笑了笑,说:“是,金儿说的有道理”说着举起手里的糕点,道:“这一块就够了,剩下的赏你了。” 金儿如获珍宝:“谢谢夫人。”她已经好久没吃上这样的糕了,一得赏赐便láng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糕点是甜的,然而邓节此刻吃起来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此刻已然和邓盛断了联系,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不知邓盛是否还会依照原先的计划趁着赵翊出兵官渡攻打颍川。 她不知道。 或许天子可以得到邓盛的消息,她望着不远处天子的马车如此想到。 突然间,马车一阵颠簸,战马嘶鸣,邓节左肩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上。 “没事吧夫人”金儿慌乱的搀扶她。 却听车外响起了阵阵厮杀声,叫喊声,哀嚎声。 “不好了,夫人!”车夫在外颤抖的说:“夫人,又敌军突袭!” 邓节一把推开了车门:“你说什么?”然而话未落地,她便眼见着不远处一个士兵的头颅被长戟一击砍落,鲜血喷洒出来。 她的脑中一阵空白,像是被抽光了魂魄。 “夫人”“夫人”她的耳边是金儿哭喊的声音。 车夫仍在叫她:“夫人,快走吧!是吕复的兵!” 邓节方才缓过神来:“吕复”她所在的位置是行军的最后方,这里押送的全是粮草,吕复这是要断赵翊的粮道。 “太尉呢?太尉大人在哪里?”邓节叫道,仿佛失了心智,她看着不远处天子的车架道:“天子呢?天子还在这里!” “夫人,那辆天子的马车里其实并没有天子!是空的!”车夫喊,满头大汗道:“快逃吧!夫人!”说着用力的将邓节扯下马车。 邓节似乎是失了神,她眼见着车夫一边厮杀,一边拉扯着她逃跑,她还看见一旁被砍到在地的士兵,看见他的肚子被豁了开,看见血和肠子流了出来。 她的脸上喷溅上了滚烫的液体,她身上穿的锦缎破开了,到处都是哀嚎惨叫的人,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失去了听觉。 “夫人” “夫人” 恍惚间她听见了金儿的哀嚎,她回过头,看见金儿还在刚才的马车旁,金儿没有跟上来,她们之间越隔越远,金儿的脸上全都是血,正伸着手,仿佛是要抓住她,又仿佛是在向她求救。 然而邓节却没能回去,她被车夫越扯越远,金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是不见了。 …… “大人!” “大人!吕复派兵偷袭了辎重部队!”司马煜焦急的驱马至赵翊面前报告。 赵翊骑在马上,他的眼眸异常平静,这平静在此刻甚至令人觉得冷酷。 司马煜抱拳道:“大人,辎重部队被团团围住了!” “粮草呢”赵翊平静地问。 司马煜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转而回答:“粮草经大人吩咐,早在前几日就暗中转移了出来,辎重部队里并无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