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这份感情太复杂。陈欢尔对自己不清楚,对他不清楚,甚至她想景栖迟对自己也不清楚。 不能再试了。 一起成长的情感太珍贵,珍贵到再试就有失去的风险。欢尔不敢,而现在和景栖迟的关系恰恰说明他也不敢。 那就各自向前吧。 有人正爱慕他喜欢着他,景栖迟有尝试的权利;未来有一天她也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长长久久幸福快乐。而他们仍会是三院家属院共同走出来的战友,是对方有困难一定竭力而为的要好朋友,是jiāo付过真心并能云淡风轻看待过往的成年男女。 欢尔想,这是自己和景栖迟未挑明的共识。 “大概,也想过。” huáng璐已经睡了,没有人回应她的答案。 从这天开始,欢尔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景栖迟。对于这晚的事,欢尔隔日告诉他自己不舒服早早睡了,未提及其他,而景栖迟也没有追问。倒也不算刻意疏远,电话会接,信息会回,专业课开始后极少去主校,若非提前约好偶遇几率微乎其微。她只当他和宋丛一样,在很远的地方有自己的喜乐,越好的异性朋友越要恪守彼此之间因年龄增长而愈发清晰的准线。偶尔会听得消息,他被选为院里球队队长,和某个女生走得很近,一张蓬头垢面的生活照被室友传到校园网引发一片爱慕。对此欢尔大概率会笑两下,攒到假期成为与宋丛见面时三人叙旧的谈资。chūn过chūn又来,雁去雁飞还,她踏遍城里的老字号小吃店,学完高数开始做有机化学实验,成绩名列前茅被归为学霸一党,送走转去金融专业梦想成真的邱里又迎来新的室友,也最终开始适应这个城市的轮渡jiāo通和yīn冷无雪的漫长冬天。 平淡日常并无大风大làng,随着长大,随着成熟,人对自我的依赖程度会远远高于他人。帮忙成了人情债,有了泾渭分明的一码算一码,每个人都恪守着借还守恒定律,不敢多帮也不敢少给。成人世界的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上的人们笨拙而惶恐地学习步伐,规则太多进度太快,有时忘了别人有时也忘了自己。 非要说有什么大事,那就是陈欢尔恋爱了。 40, 杏仁核1 认识田驰时他身边有个柳叶弯眉的俏丽女伴。 那是高校武术社团邀请赛的决赛,陈欢尔拿到散打类第二名。指导老师和社团主席对此历史性突破都极满意,她本不觉自己技术多好纯属被bī而来,一场一场打到决赛信心愈发充足,如今因体格弱势惜败一方面心有不服另一方面又着实遗憾。 决赛场地在本校,体育场满座,难得刷次存在感院里兄弟姐妹更是喊得嗓子沙哑。颁奖典礼结束,欢儿将奖牌摘下握在手里,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让她有些生理性恍惚,直至坐上观众席心跳仍没有恢复正常频率。 huáng璐以家属姿态出席,这下又是捶肩又是揉背,“知道你会打,不知道你这么能打。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多担待。” 欢尔一下笑出来,“我建议你写份检查。” huáng璐配合表演俯首称臣,“小的知错,小的改。” “乖。”欢尔揉揉她脑袋。huáng璐“嘿”一声,说着“你当玩狗呢”顺势握住她手腕,随即发觉异常,“你心跳怎么还这么快。” 欢尔不介意摆摆手,“吓的。我杏仁核都吓裂了。” 田驰就这样出现在视野里,在她们后一排笑着接一句,“吓裂是好事呀。” huáng璐叫“学长”,然后问他,“你怎么结束过来了?” “给孙教授送资料,听说他来看比武了。”他扬扬手里的文件,“我站那边半天没找到人,看到你在想说过来问问你。” 从学院到学生会,从同学到老师,huáng璐的jiāo际网广到令人发指。 “孙教授啊……”huáng璐伸长脖子像扫描仪定位一圈,最后指向左侧看台,“他刚才坐那边,包还在,估计临时出去了。” 田驰看过去,“行,我等他回来再过去。” “哦学长,这是我们班陈欢尔,我俩一个宿舍。”huáng璐见缝插针介绍,“欢尔,这临chuáng的田驰学长和女……”她吐吐舌头,话说半句。 一直安静陪伴的他的女伴这才笑笑,“我们在门口看到颁奖啦。恭喜你。” “谢谢。”欢尔礼貌回应。 huáng璐想到什么一般拉拉欢尔,“刚才还没说完。我是想告诉你别紧张,其实本大神早已经预见到结果了。我昨晚梦到火车进隧道,嗖一下,就跟你最后踢那脚一样,又准又利索直中要害。” “璐儿,”欢尔憋住笑,“最近科大那位那方面表现是不是……” huáng璐的恋爱小魔爪已经伸向外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