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欢尔诧异,“你们不认识?” “年级几百号人呢。”景栖迟逮着空子开始报刚刚推把之仇,“以为你们四水那种小破地方。” “我们以前也年级几百号人。”提到四水陈欢尔战斗力满值,梗着脖子像只护短的母jī。 景栖迟一把勾住她脖子,像逗小狗那样挠挠她下巴,“你都认识?” “那倒不……” “那他俩就非得认识?” “不……”欢尔被呛得无力反击,她只是直觉上认为年级第一和年级语文第一必须要有点jiāo集。 宋丛拍拍景栖迟胳膊示意他放手,“这不认识了么。”他朝祁琪笑笑,“上学期宣传栏有你照片,我见过。” 祁琪回以微笑,见欢尔不服气的样子直接揽过她肩膀,“得了,我们四水之花怎么还生气了。” 景栖迟听罢乐得更欢,“四水之花?不是,你俩真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愿意。”祁琪回嘴,揽着欢尔大步上楼。 景栖迟刚要跟上,被宋丛拽住书包带,“你老逗她gān嘛?都一个院住着你俩又一班,没事闲的。” “想出头你得先来我们班。”男生回答毫不走心,目光集中在前方步伐轻快马尾一甩一甩的姑娘背影上。 “去不成。”宋丛歪歪嘴角。“考不了那么差。” 他在快一班,一个人数最少可进度最快的特殊集体。 “滚蛋。”景栖迟毫不嘴软。他与年级第一从小玩到大,用父母的话说吃一样的喝一样的偏偏分数从来没一样过,说多了他自己也觉得神奇,一路往上找把原因归到根上——宋叔三十大几才喜当爹,宋丛打娘胎里就比别人汲取了更丰富的人生经验,这事可赖不得孩子。 晚自习前,陈欢尔被请至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教数学,一个严谨、话少、保温杯不离手的小老头。陈欢尔站到他面前不觉低下头,不用想也知是为期中成绩。 “名次跟月考比下降太多。”对方直奔主题,“自己分析过没有,什么原因?” 陈欢尔仍低着头,史无前例作为差生被谈话让她无地自容,磕磕巴巴回答老师的问题,“想过……卷子答不完,题一综合就不知道用哪个公式……” 班主任一手端茶杯chuī气,一手翻她试卷,“月考侧重阶段性,说白了就是现学现卖;期中涉及到考点更宽,得把所有学过的联系起来。底子弱无非是不扎实,你回去先把以前学过的敲一敲,敲实吃透。” “嗯。”陈欢尔闷声闷气挤出音节。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抠进指肚。 小老头忽而笑出来,“听你母亲说在以前学校挺积极的,又当班gān部又组织活动,怎么到我这沉默是金了?” 欢尔知道答案,但她说不出口。 小城姑娘到了大地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坐井观天,有太多优秀的人,太多聪明的头脑,太多不会不懂的新鲜事物,少女易碎而珍贵的自尊让她羞于bào露自己的不足,沉默只是一件消除存在感的外衣。 “困境都是暂时的。不懂就问,问老师问同学,不用不好意思。知识咽到肚里才是自己的。”班主任良久说道。 “是。”欢尔低头,双手背在身后绞成死结。 “转过来这段适应了吗?”小老头合起试卷,“除了学习,其他方面有困难也要多和老师同学沟通。” “嗯。”陈欢尔声音如蚊虫作响,gāngān巴巴站在原地。 “行了,没事儿先回去吧。” “老师,”她在正式提问前下意识看看四周,晚自习即将开始,办公室只有三两埋头的教师,并无其他学生。这才稍微提高些音量,“考多少名能进天中?” 入学快三个月,听了很多也看了很多,这问题变成她最珍视的秘密。秘密是不需要对别人讲的,可遗憾的是她的秘密是个必须要有答案去支撑的问题。问不熟的人怕大家觉得她好高骛远,问父母只会得到一番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鼓励,问祁琪得不到准确答案毕竟对方也泥菩萨过河,面前的小老头一下成为最中立的分享者。 果然,班主任面色如常客观作答,“至少得班里中上。” “中上。”欢尔稍稍松一口气,“也还行吧。” 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顺出来了,因为她真觉得这目标没什么难度。 小老头这下倒乐了,“怎么,我这快三班还装不下你呗?” 欢尔急忙摆手,心情一松本性自然流露,“我占不了多大地方。” “好好努力吧,你学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班主任放下茶杯,“竞争从来残酷,别做被打倒那个。” “谢谢老师!”欢尔鞠一躬,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