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刚来时原本还有些小心思,想着若能靠上谢大公子,混个妾氏通房也算不错。 可她在谢家这么久了,那谢大公子始终对她不假辞色。绿萝便死心塌地的投靠了谢夫人,每隔数十日就给她通报一次谢槐钰的消息。 林舒语来到后院,便被带进了一间房间。 这房间家具布置一应俱全,却落了些灰,显是长期没人来的空房。 林舒语被安置在内,又有丫鬟端上了一些清淡的茶水、瓜果等物,才关门离开。 他等了许久,眼见着月亮升起,又高高悬挂在天中。 闲着无聊,林舒语茶水喝了不少,还小解了一回。 后面实在是困的不行了,头一点一点的撑着,才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整个人jīng神了起来,以为是谢槐钰来了。 却看见小树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个托盘,内里放着些上好的补药,来到他面前道:“林小哥儿,好久不见。” 看见来人是小树,林舒语卸下力气,也懒得伪装,只懒懒的道:“你过来作什么?要送我回去了么?你们这戏倒是做的足,谢公子既不愿见我,却还要把我招到这后院来赏赐一番,做给绿萝看。” 听到林舒语的话,小树冷笑一声道:“你如今即已怀孕,那就是船上的人了。不配合我们行事,我们自可以把你jiāo给谢家夫人,言明这孩子的身份,看看你到时候还有命没有? ” 林舒语听了,脸色露出两分不忿,又觉得自己身世实在可怜,金枝玉叶出生,如今竟落到这番田地。 小树见了便道:“你也莫觉得委屈,虽你被谢夫人送来,也属身不由己,但若你老老实实呆在前院做事,少爷宅心仁厚,必不会为难于你。但你却擅自闯了后厨,因着此事,厨房里三位婆子两个丫鬟并一个仆役都被发卖了出去,具是在谢家gān了多年的老人,他们又和谁去说理?” 林舒语脸色苍白的说道:“我……我实是不甘……为何以我这般姿色才情,谢公子看也不看我一眼,却偏偏看上个乡下哥儿!” 小树一言未发,只把那托盘放在桌上道:“这个你拿回去,以后每隔五日,你自来一趟,待到为时再回去。” 说完小树便推门而出,临走前,又停住脚步,回头对林舒语道:“我虽也不知少爷为何看上白小哥儿,但有一点,白小哥儿比你qiáng万倍。他待少爷真心诚意,爱之敬之。我要是少爷,你与白小哥儿相比起来,我也选他不选你。” · 农历七月,白塘村里办了一件喜事。 白老三家的哥儿出嫁了,嫁给了府城里一个姓huáng的大商人。 因着是纳妾,自然也没有什么婚书,只是去白宝山家里订立了一个文书,说明白禾自某年某月某日起,便成了那huáng老爷家里的妾,此后除非生死,都与白老三家无关了。 也不知那大老爷是不是真的喜欢极了白禾,虽着只是纳妾,但也没少给白老三家撑面子。 除了他之前送给白禾的衣服首饰外 ,出嫁当日,huáng老爷叫了一只乐队,当着白塘村全村人的面一路chuīchuī打打的进来。 还使了两个仆役,端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里面放了一百两银子。 白老三脸上很是风光,白邹氏更是得意。他们穿着那huáng老爷预备的新衣,站在院子门口。 不一会儿,就见白稻从屋内背了白禾出门。 大喜之日,白禾穿了件水红色的衣裳,身上带着白银首饰,脸上被婆子涂的煞白。 被白稻背在背上,他心里还很得意,看到那李三郎也站在人群中,还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那李三郎看见了,面色难看的冷哼一声,转回屋内。 白术见了只觉得好笑,其实这两人倒是挺相配,只可惜如今是互相看不上,只能另寻佳偶了。 把白禾送走了以后,白老三一家也没闲着。虽然只是做妾,却还是在村里摆了宴席。 那宴席上每桌有八个菜,五素三荤,还有饺子。 这样的体面,在白塘村也是头一份。 当然了,不是他们自己出钱,也是那huáng老爷包的。 白塘村里几乎所有的村民们都过去吃了酒,说了些恭喜的吉祥话。 连李秀才家也悄悄跑了过去,连吃了好几碗肉菜,不过被白邹氏看见了,又狠狠奚落了一番,才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白禾的事情办完了,白邹氏就立刻四处打听,看看是否有好人家的huáng花闺女年龄到了,他们要给白稻再娶一房。 因着他家一下得了百两银子,村里原本看不上他家的村民们也就热情了起来,竟有好几个人抢着要把闺女说给白稻,全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骂白邹氏恶婆婆bī死儿媳妇的,让白术大开眼界。 当天晚饭的时候,白术把这件事情给谢槐钰说了。 说到那个姓huáng的富商老爷时,谢槐钰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声道:“那huáng老爷我知道,在府城的商人间名声不小。那不是个善茬,家里娶的妾氏约有十几房,可活下来的却不多。你以后若遇到了必远着一些,白禾嫁到他家,怕是时日无多了。” 白术一愣道:“怎得那huáng老爷还要杀人?” 谢槐钰收敛神色道:“杀人自要偿命,就怕他不是杀人,而是以难以启齿之事折磨之,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些妾氏多半都是上吊死的,足可见他手段之残酷。” 谢槐钰从京城一路南下,途经府城之时,当地的知府便把他留下请了顿饭。宴席之间,他便见了那huáng老爷一面。 那人年纪不算太大,约莫只有三十多岁,却脸色晦暗,一脸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身边还带着两个妾氏,一个女子一个哥儿,两人脸色皆不自在,整个宴席间都坐立难安的。 见谢槐钰望过去,他身边便有想要讨好之人对他说了那huáng老爷的事情。 原来那huáng老爷好色,且好用些奇yín之手段折磨人。其种种手段让人乍舌,闻所未闻。他娶了十多房妾氏,生生被他bī死了一大半。 这次听到白术说白禾嫁人的事情,便与这个huáng老爷对上了。 不过谢槐钰自不愿把这些腌臜之事说与白术听,怕脏了他的耳朵,因此说的极为含蓄。 白术听了还有些似懂非懂,只摇摇头道:“这白老三和白邹氏,往日里看着还算疼惜白禾,如今却忍心把他嫁与这样的人做妾,倒还不如养在家里的好。” 谢槐钰闻言便道:“什么疼惜,也不过是想要养大了嫁个高门,眼见李三郎那边攀不上,便只能换个人了。得了那huáng老爷的好处,他们又哪里管得了白禾的死活。” 白术看向谢槐钰,眨眨眼道:“谢槐钰,你虽长在京城伯爵府家,可对这些平民百姓间的婚嫁事情倒还挺了解的。” 谢槐钰听了勾了勾嘴角,给白术夹了一筷子菜,才淡淡的说道:“非是我对平民百姓间的婚嫁了解,而是这平民间的婚嫁与侯门勋贵间的婚嫁也并无不同。” 那些侯门勋贵间,为了得些好处,或是与人结盟,一样会把自己锦衣玉食养大的女儿或儿子送与他人。 他母亲就是唐家为了与贵族联姻贡献出来的棋子。而他的弟弟谢凌,小小年纪,就被要求的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却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为了以后出去联姻时更拿得出手。 谢槐钰并不想和白术讨论这些,白术自由的像只鸟儿,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喜欢谁就能去追求。 也正因为如此,白术才能保持如今这份赤子之心,谢槐钰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不愿让那些尘俗把他给污染了。 饭后,谢槐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匣子,放到白术面前说道:“你打开看吧。” 白术不明所以的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两只漂亮的戒指,颜色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顶端还镶有两颗光可鉴人的紫红色石榴石,十分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