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术耳垂下方一凉,又湿又软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 “毛笔?”白术诧异的说道。 “不错。”谢槐钰说着,笔尖继续向下,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几个大字。直到最后笔画在锁骨上转了一圈才收尾。 “好了。”谢槐钰停笔,凑近白术脖子边,轻轻chuī了一下。 又引得白术轻颤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只是墨迹还未gān,须得小心一点。” “这……这就是惩罚啊?”白术有些发愣。 这不疼不痒的,谢槐钰又很温柔。他还觉得挺享受的,不知道到底罚了他什么?如果惩罚都是这样,那再多来点也挺好的。 “怎么?你还嫌罚的不够?”谢槐钰调侃的看了白术一眼,仿佛把白术给看穿了似的:“就罚你带着这墨迹,到下次见我之前都不准洗掉,也好长长教训。” 说完,又把笔放回案几,起身带上椎帽道:“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今日你如此忙碌,就不必特地再去谢家了。” 待谢槐钰离开以后,白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在现在是夏季,墨汁gān的还算快,不然他真担心一蹭就掉了。 那字迹写在自己脖子上,白术自己也看不见,家里有没有镜子,因此他也并不知道谢槐钰写了什么。 他好奇极了,猜测是笨蛋或傻子等字迹,既然是惩罚,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过就算谢槐钰给他写了个大傻子,那也是谢槐钰写的。 最重要的是,刚才给自己写字的时候,谢槐钰可是靠的极近的。 白术立刻出门,朝着陈冬青家里走去。 他家没有镜子,可陈冬青家是有的,他得赶紧过去看看,谢槐钰到底写了些什么! 来到陈冬青家,陈冬青果然刚采了一大筐药草,正一条条在家里晾晒呢。 他并不识字,因此一看到白术过来,就有些惊讶的愣了下道:“白术,你脖子怎么了?怎么把墨汁都弄上去了?我来帮你擦擦。” “别动!”白术赶紧把自己的脖子护住:“把你家镜子借我用用,让我好好看看。” “哦。”陈冬青有些疑惑的把镜子拿出来递给白术,白术迅速的照向自己的脖颈。 只见从上至下,三个行书的大字——谢槐钰,正躺在他的脖子上。那字体不同于谢槐钰平日里写惯的小楷,颇为奔放。 但白术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字体,和谢槐钰本人,倒是更相配了。 “原来是他的名字啊……”白术有些喃喃的说了一句,把镜子还给陈冬青。 他心里甜滋滋的,迈出的步子都像走在云层中一样,满身满脸的都是喜悦。 别说一天不洗,要不是天气太热,条件不允许,让他一辈子不洗他也是乐意的! 陈冬青看着白术的模样有些懵,今天的白术,有些古怪,难道是修房子修的太开心了?怎么平白无故的就开始发笑呢? 白术告别陈冬青,去了开工的地里。 经过三位工匠的安排,村民们正热火朝天的动作着,规划好的地基,都挖出好大个坑了。 大家远远见到白术过来,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白小哥儿,你来了,咦?你脖子上怎么了?刚才被墨汁弄脏了么?要不用井水擦擦?” 这里的村民们几乎就没有识字的,就算有两个上过几天村学,识得两个,也不会特地凑到白术这边来看。 倒是那三个工匠,看到白术以后,就过来和他打招呼。 他们虽然gān的是建筑的粗活,但粗中有细,许多东西都要用文字记载,因此都是认识字的。 三人离白术又近,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字迹。 一看到谢槐钰三个字,那三个工匠脸色一红,眼观鼻鼻关心,猛地咳嗽起来。 虽然早就猜到白术这哥儿和谢槐钰关系不凡,可谢槐钰一向内敛,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奔放的,还和白小哥儿玩这般情趣。 “大夏天的,怎么都咳起来了?可是天气过于燥热?”白术疑惑的问道。 “没事,没事。”几个工匠连连说道:“只是刚好呛到。” 可是也不能一下呛到三个吧?白术总归还是不太放心,回去便差刘哥儿做了绿豆汤给他们送来。 这玩意清凉去火,给他们润润嗓子,应该就好了。 · 白术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之时,京城…… 一辆jīng致的马车从谢府出发,朝着白塘村驶来。 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槐钰的继母娄氏,为他千挑万选出来伺候的哥儿。 祁家,祁擒月同时收到消息。 他皱起眉头,起身提笔疾书一封,jiāo给了自己贴身的小厮道:“你现在就去一趟白塘村,把这封书信jiāo给瑞石。务必赶在谢家的马车之前。” “是!”那高壮的小厮接过书信,贴身收进怀里,迅速出门,翻身上马朝着白塘村的方向奔去…… · 谢家的马车内,软厢中半卧着一个肤白如玉的哥儿。 那哥儿眉目如画,五官如美妇人一般,一眼让人不辨雌雄,额头间还有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虽说大宣朝妇人地位高于哥儿,但像这样貌美且易孕的哥儿,也是极受欢迎的。 那哥儿身穿一身绫罗制成的华丽衣袍,懒懒张开双眼,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便道:“少爷,我昨儿听说,那白塘村就是个乡下,离京城里可是十万八千里远。我们这趟还真是命苦,可是要被送到那穷乡僻壤里去了。” “乡下不乡下,又有什么要紧。”那哥儿声音软软的,只比一般女子略低沉些:“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这次能被娄夫人选中,送到那里,已是极为幸运的了。” 这哥儿名叫林舒语,原本是外官指挥同知林大人家的幺子,也是嫡妻所生,在家娇生惯养的长大。 因着老年得子,林氏夫妇对林舒语格外宝贝,虽上门提亲的人众多,林夫人却一直舍不得把孩子嫁出去,总想在身边多留一会儿。 没想到留着留着,林大人被牵扯到了贪墨赈灾粮款一案。 虽不是主谋,但与涉案人员牵扯众多,被直接打成了同党,按律查办了。 林大人被罚流放三千里,而家眷则全部贬为贱籍,拖去了市场上发卖。 林舒 语因还未出嫁,便也被牵连其中。原本以他这长相,即便不被jì院的老鸨子买走,也会被某些老头子看上,纳为家中美妾。 可赶巧了娄夫人正要给谢槐钰挑人,就一眼把林舒语相中了。 林舒语这样长相和身份的哥儿,正经的大户人家,是不愿意买给自己未婚的儿子的。 他不仅长相美艳,又jīng通琴棋书画,还一副好生养的模样。万一迷住了自家儿郎,还未娶妻就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与自家孩子的名声总是不利。 但娄氏却正是看上了林舒语这点。 林舒语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要不择手段的讨谢槐钰的欢心。若谢槐钰被林舒语迷住,在乡下和他弄出个孩子…… 那谢槐钰守孝期间,作风不端的事情就成了铁锤,足以压得他翻不了身。 再不济,就算林舒语不争气,生不出孩子。 他这样的容貌才情,京城里身份高贵的女子也必不能容忍。 谢槐钰以后的婚事,便讨不了好。 林舒语闭目养神,想着自己打听到的关于谢槐钰的传闻。 据说这谢家的嫡长子,母家出身不好,是个没什么后台的,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继母一顿枕边风给赶到乡下守孝了。 不过若不是这样的身份,怕也轮不到自己有机会接近。 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伯府嫡子,如若争取一番,说不准还能袭承爵位。 等自己给他生下个儿子,便能做了正经的侍妾,也未必不能与那伯府正妻一争高下。 想到这里,他眼神暗淡了一秒,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