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肢柔软,香风扑面而来,她竟不知温香软玉在怀是如此令人快乐之事,而思及眼前的美人又的确是属于自己的,则更是心猿意马,遂开口调戏道:“眼下先给爷尝尝你唇上口脂,可好?” - 自吴国的扬州辗转前往秦国的长安,而后又向西域一路游赏嬉闹,距攻破匈奴王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大半月。回程时,安归暗中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燕檀起初不解其意,还拉着他在盐泽逗留了几日。 盐泽水域极广,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此时西域仍是天寒,冰雪尚未消融,盐泽便是一块蔚蓝纯净的冰,像极了这huáng沙大漠之中一块鲜少人至的美丽镜面。 此处天地广阔,罕有人至。白日里她看着安归在一旁凿冰取鱼,夜里她就靠在他身上,就着身前的火堆取暖。 哪有人会想到,才在战场上大败匈奴、名震中原的楼兰君王,此刻正与她在这世外无人之境相依,亲自动手,替她认真剖开鱼腹取内脏、不厌其烦地持着鱼在火上烤上小半个时辰,而后依照她的口味涂好香料,再送到她唇边来。 燕檀望着头顶的星河夜幕,忍不住想,若是当时父皇没有把她送来和亲,她此刻会是怎样的光景。 也许父皇会在金京中为她寻一个驸马,他们可能也会恩爱,也可能不会。但无论如此,终她一生,都会在方寸之大的内宅中度过。 她不会有机会亲眼得见金戈铁马、大漠落日,还有远国异域的奇珍异宝、风土民俗,也不会有机会为无数赵国子民筹谋斡旋、身披戎装。 那样的深宅妇人燕檀曾亲眼见过太多太多,每日要面对的只会是女人间无休止的算计与争斗,谋求的是丈夫的怜爱、是家宅之权、是金银绸缎,并最终被这些琐碎的算计和争斗磋磨得面目全非,庸碌一生。 “安归。”她忽然开口,脸颊在他颈间蹭了蹭,“多谢。” “不必同我这样客气。”狐狸弯弯唇,“香料选得很合你口味?” 燕檀失笑:“不是谢你的烤鱼,是谢你带我经历这些,看过这些开阔景色。当然,也要谢我自己。” 安归怔愣。 燕檀继续道:“唔,不知我想得对不对,先说与你听听。我从前过得混沌,从未想过这些。但与你一起之后才慢慢知晓,一个人最厉害也最值得骄傲之处不是同身边人斗得赢,而是同既定的命数、甚至同既定的国运斗得赢。男子如此,女子亦是如此。最厉害的人不屑于碾压蝼蚁,而是自身为天地的蝼蚁,却敢于同不可抗争之事抗争。” 他们进大漠之前随身带了甜酒,燕檀一面吃烤鱼一面喝了些,也许是酒意上头,后来她只记得自己靠在安归身上,指着满天星河晕乎乎地说:“安归,你看这些星星,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后亦是如此,可千百年后我们在哪?” - 又过了五日,燕檀和安归回到扜泥城时,是毕娑携众臣前来迎接的。不知是否是燕檀错觉,他在看到燕檀安然无恙时,有些惊异,但随即松了口气。 大约是以为安归会将她作为同匈奴人议和的筹码,却又不知她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能全身而退,甚至引来赵军共同抗击的。 前来围观的楼兰百姓挤满了通向王宫的长街两侧。传说中,年轻的国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他所宠爱的王后亦是智勇双全的奇女子。两人此番破敌为楼兰斩获了大量牲畜和财物,极得民心,百姓都想一睹国王与王后的风采。 一身戎装的士兵守在长街两侧,将百姓隔绝开,燕檀骑马跟在安归身后,笑眯眯地同两旁欢呼的百姓打招呼。 胡人天性热情外放,对于喜爱的表达全不似中原人那般含蓄,待一行人行至王宫大门时,燕檀身上已经快被花瓣洒满了。 “楼兰百姓很喜欢你。”毕娑唤侍女来替她整理衣装,肯定地对燕檀道。 安归伸出手,亲自将燕檀从马上扶下来,低声笑道:“我们回到这座宫殿了。” “阿宴,我要兑现出征那一日的诺言了。” - 大婚那日,天光初晓,燕檀便被萨耶从chuáng上哄了起来。 时辰太早,她呆坐了半晌,还是睡眼朦胧。 两侧侍女将她的chuáng帏缓缓拉开,晨光漏入其间,燕檀抱着被子想要埋起头来,便听到萨耶含着笑意的声音:“娘娘,今日要准备的太多,若是您不快些起身,怕是会来不及了。” 她早已装扮完毕,恭敬立于一侧,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改口改得也是十分之快。 见燕檀放弃了手中的被子,她便唤侍女上前来将她扶起,披上斗篷:“娘娘,今晨会先有宫人服侍您沐浴,就在别苑里陛下专门为您所建的浴池之内,而后再上妆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