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地点看到的人并非易星遥,孟祁玥承认,自己是有几分失望了的。 一个多月没见,他此刻竟然深切地思念着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那接头的人说,寮王是与星遥姑娘独处之时爆薨的,她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已经被抓入了地牢,苦头自然是吃了不少,但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孟祁玥轻轻点了头,压下了想劫狱这个极不理智的想法,回身布置影卫去了。 第二天,东王廓艾被刺杀于府上,群臣开始轰动,众说纷纭,互相怀疑猜测指责,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第三天,西王廓允被人暗杀,死在了从皇宫回府的路上。 争执最烈,权势最大的两人突然遇袭,胆小的那些,开始有些怕了无形之中,他们已经开始倾向于相信那悄悄散步的流言:寮王廓拓没死。 廓拓确实没死。可是等孟祁玥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深入了埋伏圈,皇宫四周的城墙上,全是持箭待发的士兵。 他和他的几百影卫,全部成为了瓮中之鳖。 廓拓肥硕的身躯出现在城头,他一身盔甲,又因为这入了陷阱的猎物而欢喜不已,整个人显得jīng神奕奕。 “寮王真是布了个好局,不但借我之手替你除了乱臣贼子,还能生捉了我,厉害!”这话里,有讽刺,有自嘲,有暗淡,还有丝丝生无可恋。 倒不是因为qiáng弱悬殊如此巨大,也并非因为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无奈,而是因为……背叛。 来自最信任那人的背叛! 廓拓诈死,就算瞒得过所有人,易星遥是绝对瞒不过的,那是个最厉害的杀手,她不可能不知不觉。 啊遥,难道我,真的信错了你么?你终究,还是恨了我么? 孟祁玥举头,望着廓拓的方向,便看到廓拓jīng气神满满地拍了拍手,立马就有随从扭了易星遥上来。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给我送来的好女人!” 廓拓拍了拍易星遥的脸颊,目光却从未从孟祁玥身上移开过。 孟祁玥怔怔望着易星遥:她依旧穿着素色的衣服,只是上面,已经全然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尤其是手腕,脚腕处,只是刺目的鲜红。 侍卫松了手,她便重重坠倒在地上,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孟祁玥黑眸一闪,心中的怒火早已经dàng然无存,她竟然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她趴在地上,清澈的眼眸望着孟祁玥,看着他眼睛里面的冷静的绝望,内心闪过一阵刺痛和无奈。 孟祁玥,你伤我那么多次,我也就伤你一次,只一次。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们……两清了。 我的极限已至此,我就要撑不住了。 “廓拓,我的十万大军,此刻正在寮国的国土上。我有个三长两短,寮国上下上下,全国陪葬,你也逃不掉的。”孟祁玥试着jiāo涉。 奈何廓拓只是仰天长笑:“那又如何?反正一辈子就那么长,能够看着你亲眼死在我面前,我死又何妨?” “你确定?”孟祁玥冷静地反问,明知道他此刻已是黔驴技穷,穷途末路,可那种浑然天成自信与骄傲,令廓拓的心,还是没来由地一阵惊慌。 “孟祁玥,留你一命也行,我们来做个选择题可好?” 随着廓拓的语音落,孟祁玥看到了城墙头上豁然出现的女人。 江梧柔!她竟然在此! 可立马孟祁玥便就了然了,羌国王宫中,他肯定已经布满细作,就像他一样。 江梧柔被吊于城头,看到孟祁玥,显然见到了救星那般呼唤起来:“皇上,救我,救我。” 而另一边,易星遥也被以相同的手法吊上了城头。 “孟祁玥,我很想知道,你真正想救的,是这个能为了你舍弃家国的芜国公主,还是她,以你为天的婢女?”廓拓望着孟祁玥脸上出现得冷凝,心里颇为满意。 比起gān脆利落的死,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我就想看着今后无数的日子里,你懊悔万分活着的模样。 他以为他会思虑很久,可是没有想到,那男人,早已经果断刚毅地有了决定。 他满目深情地望着江梧柔,目光从未在易星遥身上停留过。 他说:“我的侍婢与羌国国母,怎么可以同言而语?孰轻孰重,我怎么会清楚。” 江梧柔笑中带泪,却是幸福的。 易星遥笑而无泪,心却似乎连跳动都停止了。他的选择她早就心知明了,只是经他口中说出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刺进心脏的疼,然后,才实实确确地感受到了绝望死心之后认命了的淡然。 为这个男人,她失了身,失了心,失了孩子,失了自己,现在总算……连命也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