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国确实有许多人该死,但绝不是他江枫眠。 易星遥眉头不展,语气哀伤得像过而不觉的微风:“皇上,我拼死守护的那人都可以随时夺了我的命,更可况是灭国仇人?有些人,生来就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可有些人,生来就是用做弃子的。” “你在怨朕?”孟祁玥沉了黑目。 易星遥悠悠转过了身,不再看他,语气轻的像是一阵叹息:“我谁都不怨,自身薄命,我又该怪谁?” 胸中的无名孽火燃烧得正旺,孟祁玥却无从发泄,只得拂袖而去。 夜里,易星遥模模糊糊地发起了烧,嘴里胡话不断。狱卒看了不对劲,上报到了曹公公那里。皇上正与江后拥衾而眠,曹公公自然不敢打扰,此事便被搁了下来。 直到早朝结束,曹公公才对着孟祁玥耳语了此事。 他的脸色,一瞬间冷凝得可怕,曹公公隐隐觉得自己要惨了,可末了,他却挥挥衣袖,道:“看她造化吧!”便前往了落梧宫。 第七章 遥儿,何必求他 易星遥时醒时睡,模糊之中,感觉有双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冰冰凉凉,很是舒服,于是,她便抓了那手,喃喃道:“我好难受。” 来人眸光一沉,满目心疼,啊遥,那人待你,就是这般吗? 手下的动作是出奇的温柔,替她换好衣物,又喂她喝下了药,他才低垂着头,迅速离开。 易星遥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昏huáng的落日照得牢房中氤氲一片,她垂头,望着身上的衣服,身形一颤。 他来过吗?还给自己换了衣服? 原本已经冻住的心,在此刻有些破冰了。她还是抗拒不了他,哪怕他一丝丝的温暖。 有狱卒低着头进来,手里端着水和饭。 易星遥本来是注意不到他的,觉得他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而已。直到他说出那句“醒了?先喝点水吧”她才豁然瞪大了美眸。 这声音…… 讷讷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一张纸条也不着痕迹地塞入了她的手中。 “啊遥,好生养伤!我会带你走!”几个字,遒劲有力,是那人无异! 江枫眠! 他竟然混入了这宫中! 易星遥的心,忽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饶是他的毒术和易容术再厉害,又怎么抵得过这皇宫里的层层机关,又怎么躲得过那人的眼? 原本还带着几分热气的心,已彻底变得冰凉,江枫眠,你又何苦为了我,深入这龙潭虎xué呢? 夜半,四下无人,江枫眠终于觅得与她独处的时机。 “遥儿,你还好吗?”他依旧贴着那面具,两只手,却是心急地握住了她的。 “快走。这宫里全是他的人,你会没命的。“易星遥担忧地推搡着他,却被他反身抱入怀中。 他从怀里掏出那朵已经变皱,变gān得花,递到她的面前。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花我已经寻得,是该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易星遥身子一颤,停止了挣扎。 当日的一句玩笑话,这个傻瓜竟然当了真。 “遥儿,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明日,孟祁玥要宴款待凯旋而归的周将军,那是个绝佳的时机,你等我。” 易星遥没有再拒绝他的拥抱,甚至都没有拒绝他如此胆大的要求。 若真的离开,又何尝不好?从此以后,天高地远,他有他的万里江山,她有她的一隅偏安。 更何况,她不答应,江枫眠又如何会走? 于是,她点头,gān脆利索地道:“好。” 音未落,却是“嗖“的一声冷响,一枚梅花镖,擦着他们的身体而过,深深嵌入那柱子里。 “你们真以为走得掉?”孟祁玥的声音刺骨冰凉,他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着随从无数。 成功围剿了猎物,他脸上熠熠生辉,可那眸子,却在望见他们相拥的胳臂时骤然变冷。 寒光四闪,他的剑已经利索地割破了易星遥素色的衣衫,三寸伤口豁然显现,她吃痛地松了手,他便趁机禁锢她在怀里,迫使两人分开。 影卫上前,无数把剑架上了江枫眠的脖子。 孟祁玥可以感受得到,怀中的人猛然一颤,愁了小脸苦苦求他:“皇上,我求求你,放过他。” “遥儿,何必求他。”江枫眠依旧笑望着易星遥,慢条斯理地撕下面具,露出那张本就轻逸绝尘的脸。 第八章 零星的希望 “遥儿,我此番前来,要么带走你;要么,就彻底消失在你面前,不再打扰你。这辈子,我最遗憾的事,是没有先他遇见你。”江枫眠笑得迷离,也笑得蛊惑。 “遥儿,好好活下去,就算为了我。”字字遗愿,却全是为她,易星遥红了眼,一双小手捏得孟祁玥手心发疼,可他并未阻拦,只是不着痕迹地举剑,划掉沈清佑手中红色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