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工作也搞了那么久了,有历史的局限性,高育良此时的思维也有历史的局限性,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高老师,我深深觉得这个制度不妥,子承父业,还是干部中的子承父业,那不就是在咱们干部群体中,自然滋生了门阀士族吗? 这还是那位伟人创建我党的初衷吗,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不说其他的,单单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就不喜欢这个政策,这批二代三代们,自然会掌握更多的资源。 他们会将自己和工人农民们区分开,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再将自己视为广大工农之间的一员。 如果这个政策继续下去,那我们国家的未来只会越来越黑暗,小日子他们就被老美设计了制度,政治家的儿子做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子做银行家。 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固化阶层的制度,会大大消耗社会的流动活力,削弱社会的创造力。 高老师,这种制度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就会像伟人说的那样,特权阶级就在我们之间诞生了,他们诞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上升渠道堵死,让他们自己子子孙孙占据高位,让我这样农民的儿子,永远拿着锄头仰望他们。” 祁同伟眼睛里都说出了泪花,前世他也曾经是这样一个抱有崇高信仰的热血青年,但是权力一次次对他的践踏,让他的前世只能一再堕落,可是今生,重新来到这个世上。 他最找回的,就是过去那种初心,那才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唉,我懂了,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制度上的东西,中枢其实一直有文件,八零年代就出台了,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需要等待七零年代那一批干部彻底退休,执行完最后一批顶职。 如果中途要强行取消,我们做不到,就算是中枢也害怕这样的压力,这需要时间来改变。” 祁同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面对这个制度,心知大盘上无能为力,而且后世也是在05年前后,执行完最后一批顶职之后,原先83年之前的干部已经彻底退休了,一部分年龄不够的,也在那几年提早退休,起来让给子女了。 现在这个制度,关系着许多人的未来发展,做不了大文章,祁同伟只能耍耍小手段。 “高老师,我的想法是,交流顶职,优先送去紧缺岗位。” 高育良一听,有了兴趣,拿出了笔记本。 “你看来是有想法的,金区长一直说,你这个人如果提出问题了,一般都是带着解决方案的,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开口批评这个问题闭口批评那个不足,就是没个解决方案,说完难听的话,拍拍屁股走了。” 这其实就是指那些恨国党,整天说国家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欧美哪哪哪都好,一问起他们,那该怎么做啦,又拍拍屁股不管了,只是想不负责任得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并不想承担一点点责任,他们这批人还比不上直接润到国外的,恶心。 “具体实施细则是这样的,比如,父辈在安监局任职的,一般来说,照原先的规定是,是原单位安排职务给子女。” 高育良点点头,以前汉东政法大学里一些教授,给子女顶职也是安排辅导员等职务,因为子女并不一定有他们这样的水平,能当教职。 所以会调剂安排去其他职工岗位,总的来说,哪个单位这种情况都很多。 “我的办法就是,把原先只在单位内部的调剂,扩大到全区。 为了防止他们全是牢骚,可以允许一部分水平,学历足够的顶职子女,到一些强势的单位去。 比如嘛,如果有顶职的子女有大学文凭,那也能安排过来区里两办。 不过,都走顶职这条路了,他们也肯定不会有什么高学历,就视情况收几个。 要是水平不够,那就马上赶走。 大部分人,全部优先安排艰苦偏远的岗位,锻炼一两年之后,才能调出来。” 高育良记下了祁同伟说的要点,思考了一下,还是提出来自己的疑问。 “这项工作,可行性不错,就是有个问题。 现在区里你不是和那个组织部长关系不好吗? 就算要调人家走,也得时间吧,这项工作细则很快就要出来了,不然的话,十月份第一批顶职就要开始了。” 祁同伟微微一笑。 “高老师,我一点不怕他不配合。 这次,他会心甘情愿,替区委顶住下面老干部的压力。 其实我最怕的,还是下面老干部们,因为事情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上门来骂我这个始作俑者。 这次的功劳,我准备让给他,让他来好好出出风头。” 高育良脑袋上有两个小小的问号。 “现在先保密,总之,这个提案,会由组织部提出,我看过之后,再到高老师这里审批。 这个坏人就交给他了。 高老师可以拿着这个提议去市里组织部要求在江北搞个试点,然后全市推广,鼓励公务员顶职去偏远山区去,最少服务期两年,两年满了,按优秀考核处理,酌情调回市里原单位或者其他单位。 总而言之,咱们的目的就是让这个顶职制度,也流动起来,不能在一个单位里,老爸退了,儿子女儿顶上,继承了各方面的影响力,导致很多坐地虎出现。 然后咱们再等83年政策之前的干部全退休以后,最后安置一批顶职子女。” 是的,祁同伟原先是想让吴恩德后院起火,然后被调查,但是那样实际上也就出了一口气,对祁同伟实质上没有帮助,不能做加法,一直被情绪引导的话,他也坐不上高位。 所以嘞,祁同伟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放吴恩德一马,但是得拿他这件事威胁他,威胁他去做这个改革者,做这个出头鸟,让下面的老干部有怨气往他头上撒。 而不是老干部们一讨论,谁整得我们孩子这么苦,就那个小年轻祁同伟,咱们去省里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