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门口传来了插锁被打开的声音,将莱克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终于到家咯!”一个小女孩打开门冲了进来,正要往卧室里跑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壁炉处,小女孩吓了一跳,刚刚还欢脱的她立马缩到了门口。 “怎么了小娜?”女孩身后走出了一个男人,莱克看着他,立马就认出了他照片里的那名男子。男人也发现了壁炉处的莱克,下意识将女儿护在了自己身后。 “你醒了,肩膀还疼吗?”男人问道。 “好多了。”莱克放下相框,走到二人面前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坐下说吧。”男人把莱克扶起,带到了餐桌的座位上,女孩拉着男人的衣角,等男人坐到餐桌的另一边后,女孩则是躲在了椅子后面,偷偷地观察着莱克。 “我是安德·维萨里,她是我的女儿伊娜。”安德摸了摸身后女儿的头。 “我叫莱克,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圣彼德罗,东大洋的一个岛国。你是哪里人?” 莱克沉默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埃德姆博士四处逃亡,大多数清醒的时候都是在基地当中。莱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我是从某个实验基地里逃出来的。” “实验基地?实验什么?” “……不知道,我好像是他们实验的对象。” “嘶……”安德摸了摸下巴:“这样说的话……他们可能在你脑袋里做了什么,我在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后脑处有一小块地方没有头发,貌似有缝合的痕迹。” 莱克听罢伸手摸了一下,果然在后脑处有一个大概半个指节那么大的地方空空的,可以直接摸到头皮。 “该死的东西!”莱克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看向眼前的安德,问道:“那个,您应该是医生吧?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的脑袋?” 听到“医生”两个字的安德脸色微变,急忙给莱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别瞎说,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 “什么工人懂得取子弹?”莱克点了点自己被绷带包扎起来的肩膀。 安德一下被问住了,他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教会规定,平民当医生是重罪,甚至不能学医术,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莱克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实在想不通什么教会会有这样的规定。 “那你们城市里有医院吗?” 安德摇了摇头:“只有富人区才有医院,但是我们平时是被禁止进入那些地方的。” “那你们平时生病或者受伤怎么办?” “教会会定期用无人机往指定的药店里送药,但说是药,只是一些装着抗生素的胶囊而已,生病了基本是靠我们自己扛过来,如果有受伤的人需要手术的话,教会会进行价值评估后派出医疗机器人给我们做手术。” “机器人?”正当莱克疑惑的时候,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莱克以为是女主人回来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副金属制成的躯体。 走进房门的是一个机器人,它的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两条面包。它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餐桌前,将袋子放到了餐桌上。莱克注意到这个机器人身上有很多地方已经生锈,每当它转动自己的躯体时,都会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就像这种机器人,但是教会的机器人要比这个更先进。”安德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面包,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女儿伊娜,自己吃另外一半,将另一个完整的面包递给了莱克。 莱克看着眼前的面包,肚子不自主地发出了咕咕地叫声。自从他从基地逃出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莱克看着一旁抱着面包小口小口的啃着的伊娜,咽了咽口水,从安德手里接过面包,同样撇成了两半,将另外一半放回了袋子里。大口大口地咬着自己手里的那半份面包。面包很干,并且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此刻莱克却觉得它格外好吃。 没过多久莱克就将手里的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没嚼两下便咽了下去,伊娜白了一眼莱克,仍然是小口小口咬着面包,并且不急于下咽,而是含着面包块,让自己的唾液充分激发面包里小麦的香味,最后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 安德虽然吃得没有伊娜那么仔细,却也没有莱克那样狼吞虎咽。莱克看两人还在吃,便站起身走到了那个机器人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那个机器人似乎感应到了莱克,慢慢抬起了头。就在他们对视的一瞬间,莱克感觉视野突然被拉长,就像意识被机器人吸走了一样,无数画面强行闯入了莱克的脑海之中。 莱克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被一个机械臂抓在半空,金属制成的四肢缓缓插入自己的躯体,最后脑袋也与躯体相连。 不久后,“自己”被无人机吊着,送到了一户人家中,家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男人背着满脸痛苦的女人冲出了家门,一天过后,男人带回来了一个襁褓,在那之后,女人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的日子里,男人都带着“自己”到煤炭厂工作,将工作换到的钱用来买粮食和水,再用一小部分给“自己”买来电池。 某一天,“自己”收到男人的命令,外出在森林中采集男人所需的药物,见到了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地上,便将其扛回了家中。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画面涌入了莱克的脑海里,这些画面里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有街头打闹的孩童,有争吵的夫妻,还有流浪的猫猫狗狗。 无数的画面组成了一串串信息洪流,它们毫无规则,像一团缠绕交织在一起的麻绳一样不断冲击着莱克的精神。 这样的冲击让莱克痛苦不堪,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安德见状立马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面包,走到莱克身边蹲下,不停呼喊着莱克的名字。可是莱克根本听不见,安德的声音完全被他脑袋里的信息流淹没。 “停下!停下!”莱克不断挣扎着,脑子里不断产生停止的念头。 “停下!!”莱克强行集中了思绪,爆发出了强烈的念头,莱克脑海里的信息洪流轰然崩塌,眼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场景。 “莱克!你没事吧!?”安德的声音传入了莱克大脑,莱克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捂着脑袋,艰难地点了点头。 安德将莱克搀扶到了房间的床上,倒了一杯水给莱克喝了下去。 “莱克,发生什么事了?” 莱克不断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感觉稍稍有了缓解,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安德:“不知道……我看到了好多画面。” 安德抿了一下嘴唇:“看来你脑子里确实被动了什么手脚。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足够先进的技术能帮你,要是……你能进富人区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安德自嘲般的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三十多年了,我还没有听说谁能去到富人区的医院治疗。” 莱克的头痛渐渐好转,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慢慢回忆着刚刚的经历,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问道:“安德先生,请问是你把我扛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