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办公大厅，没有往日的忙碌和穿梭往来的工作场景。所有工作人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偶尔有人大声说道：“这种反常事件，绝对是有预谋的，我们需要调查一切可能活动的恐怖分子。”　　 “不可能，恐怖分子不可能有那个能耐，这是操控所有人的大脑产生梦境”，另一堆人中有声音回应道。　　 “大家听我说”，一个小伙子跳上凳子，好像是负责信息作战的十九处技术工作人员。　　 “伽马射线暴的速度基本等于光速，无论任何人发现它，都不可能提前一年向人类预报。”　　 “信息超越光速是做不到的，这不符合科学。所以，不要讨论这个无意义的问题。”　　 “既然不能预报，那肯定就是假的啊”，说话的是一名文职助理。　　 刚才还三三两两分开讨论的人群，随着小伙子跳上凳子当讲台，都朝他聚拢过来。　　 “不，这解释不通。如果伽马射线暴这个预言是假的，那整这一出是为什么？”　　 “更何况，让大家都做梦，这是如何办到的，又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十九处技术员连珠炮一般提出他的问题。　　 “你下来吧，就知道提问题”，宣传处的一名同龄小伙子把技术员拉下凳子，显然两人私下里是亲近的朋友。　　 在众人的哄笑中，宣传处工作人员跳上凳子，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弄清楚目的，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如果不是公开预言让人类避难，那就是散布谣言扰乱人类。如果预言的来源不符合科学，那就是故意制造的谣言。”　　 “我这里收集到一个传言——雨海虹湾八一社区有一对老夫妻向邻居散播消息，他们身处盘古舰队侦察舰‘逐日号’的儿子和他们实时通话，并且告诉他们伽马射线暴将在一年后抵达太阳系，毁灭全人类。”　　 “不可能，一光年之外，怎么可能实时通话，这两个老家伙是在造谣生事”，人群中有人喊道，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和。　　 “社区的工作人员上门查实后，老两口又坚称是做了同一个梦境，和我们所有人的情况一样。”　　 “这才对嘛，我就说不可能实时通讯”。刚才起哄的人接话道。　　 凳子上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否定道：“但是查验他们的智脑后，我们发现了通话记录。”　　 “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本应身处盘古舰队的儿子——高进，确实与他们有过通话。”　　 “高进”？黎燕飞心中咯噔一下，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恍如隔世。　　 “虽然备份于全球通讯网络根服务器中的通话记录不可伪造，但是发起通话这件事，以及打电话的人是不是本人，这两点是可以被伪造的。”　　 人群中又有人发声，并与之呼应道：“所以，绝对是敌对势力故意伪造出类似的通话，目的就是扰乱星合组织的建设计划。”　　 “bingo”，凳子上的宣讲者手指响应者，大笑着认同。　　 “根据我的判断，就是恐怖组织试图破坏人类建设第二支移民舰队的阴谋诡计，或者为即将实施的恐怖活动提前释放的烟雾弹。”　　 宣传处的工作人员信誓旦旦，似乎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信息来源。　　 “你这推断也不靠谱啊，刚才不是有人说了吗，恐怖分子有那个本事让大家做同样的梦？”　　 “这个问题应该技术人员回答”，小伙子跳下凳子，将刚才发言的朋友重新推了上去。　　 “唉、唉、唉，推我上来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一名中年人闪身出来，将小伙子拉下凳子，自己站了上去：“还是我来说吧。”　　 黎燕飞定睛一看，是二十三处负责情报的老闵。　　 老闵指了指脖子上的智脑，说道：“昨晚我反复被噩梦惊醒后，第一时间查阅了智脑的运行记录，还检索了位于西南、西北各省区的超算中心和人工智能中心的数据记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特别是与人脑存在交互的数据流，数据大小和频次与往日没有不同。”　　 “数据本身的解码，涉及保护人类隐私和预防非法之徒控制和损害人脑，任何人都不可能读取。”　　 “数据加密等级，也不值得耗费算力和上万年的时间进行破解。”　　 “老闵，太复杂了，你简单点说”，下面有人建议道。　　 “简单地说，就是没有证据表明大家的梦境来自智脑”，老闵摊开了双手，让所有人的讨论陷入了技术上的死胡同。　　 “不可能，能与大脑和梦境产生关系的，只有智脑。智脑如果没有问题，难道真是哪路神仙显灵，这绝对不可能。”　　 “大家是否还记得，人类第二支移民舰队——‘天启’的名称来源？”　　 “十年前，也就是二三二一年的九月份，上万颗陨石冲向地球，在人类文明即将毁灭的紧要关头，未知力量让所有陨石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再突然出现在小行星带内，谁能用科学解释？”　　 众人一片沉默，没有人能回答老闵的问题。　　 终于有人大声问道：“你倾向于这是一次外星文明对人类的天灾预警吗？”　　 “如果科学无法给出有人能制造这么多人梦境的合理解释，那就只有推论——伽马射线暴之梦的就是天灾来临前，人类受未知力量影响，感应得到的预警。”　　 “毕竟，人类历史中，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第六感、预言而使人幸运地躲过灾难的记录。”　　 黎燕飞的耳朵内传来呼叫，人类星际发展合作组织临时召集紧急大会，她立即准备离开局里，再次乘坐电梯下降到基地更深层的大会场。　　 “嗨，我有新消息，做梦的不止我们”，有人举着一份文件跑进办公大厅的讨论会现场。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通知新消息的情报工作人员被簇拥着站上凳子。　　 “大家听我说，目前产生类似梦境的不仅限于我们，而是全体人类”，情报员大声宣布道。　　 伴随新消息被公布，办公大厅内响起一片震惊的声音。　　 “怎么可能？”　　 “天啊！”　　 “看来老闵说得有道理”……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此生未曾遇到的奇事。　　 “已经早起上班的亚洲、澳洲地区，全部都有梦见伽马射线暴的情况。”　　 “其他处于夜间的美洲地区，每个被惊醒的人，之前都做着同样的梦。”　　 “那些还处在白天、没有入睡的人类，则更不可思议，他们直接看见了伽马射线暴降临地球的幻象。”　　 “这不是神迹是什么”，有人双手合十，开始感天谢地；有些外国人则开始在胸口画着十字。　　 “局长来了没有，赶紧报告”，有人反应过来，四下里张望，局长室的大门紧闭，大家没有发现黎燕飞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