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章
战争毁灭了一个时代,战争也创造了新的时代。 这是少年手中那本书的开头和结尾共用的一句哲言。 在这个可以植入各种义体,强化基因的时代,少年执拗地选择了复古的纸质书籍。 他总是会在帝国历第三个星期的第三天来到这座城市,去一家孤儿院,去见几个人,用过午饭之后来到这个老旧的酒吧里,静静地品味一本纸质书籍。 他的阅读速度以他本身的思维速率而言是那么缓慢,需要用整整三个月里的三个下午时间去读完一本书,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品尝一杯用时间历史酝酿的美酒,而非饥渴的旅人暴饮暴食。 少年合上了书籍,放入了背包之中,抖开了手杖,起身离开了靠窗的座位。 他经常坐的的地方并非一个风水宝地,和这家酒吧一样破败,也足够的偏僻和安静。 现在,日落之后的酒吧就属于那些需要挥洒荷尔蒙的年轻人了。 虽然他比多数的年轻人还要年轻。 一胖一瘦两个“白日借酒消愁”的男人用眼角的余光目送少年离去。 胖子低声问:“是他吗?” “没错,上头给的信息和我跟酒吧老板验证的信息是吻合的。”瘦子回答道。 “那还等什么?” “确实不需要再等了。”两人相视一笑,走出了酒吧,他们分开行动如如影随形的影子跟随在了少年的身后,不断借助着行人遮掩自己的行踪。 少年宛若无知地拄着手杖缓步前行,他走路蹒跚缓慢,却如这座城市的原住民般熟悉这里的路线。 夜幕下的巷子之中,年久失修的角落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污水里点点惨绿色的荧光令人作呕,在此地呆久了会令人作呕,如果抵挡不住晕过去,这里的废气会迅速剥夺一条生命,夜风的温度将夺走所有余温。 昏暗的灯光下,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挤进了浓厚的夜色之中,被黑暗笼罩的面容里,闪烁的是狼一样的光芒,绿油油的目光聚焦的是驻足于巷子中央的少年。 那并非是人类的眼睛,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的是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义体眼球里不断转动调整的是几种探测功能。 瘦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身上没有义体!”这句话也是说给巷子另一头的同伴听。 胖子鼻子深深嗅了几口,比狗还要敏锐的嗅觉从那令人恶心的恶臭里捕捉到少年身上的味道,那种要比他玩过的所有男人女人还要干净的味道,让胖子的手忍不住地抓了一把蠢蠢欲动的下体,升腾欲望并没有烧尽他的理智,他回答道:“他不是进化者!” “所以呢?”少年好奇地反问道,他转过身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清秀俊朗的中性脸庞,他询问的声音蕴含着动听沉稳的磁性。 这展露的一切让男女通吃的胖子呼吸沉重急促,他没忍住地说道:“所以我要杀你之前狠狠地干.你几炮!” 少年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过的笑容在这肮脏的城市角落里洒下了片缕阳光。 胖子浑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那笑容勾起了记忆里的几个人影,而那些人影转眼就如玻璃狠狠地摔碎在现实的地面上,那难以启齿的过去造就了他现在想要毁灭所有美好事物的性格。 胖子撕开了碍事的大衣,露出了深层次义体改造的躯体,一条条流光从几个能量管道中闪烁着,集中在了完全机械化的粗壮右臂上,全身的关节齿轮开始转动!机械肘部喷出了一道蒸汽。 另一侧的瘦子展开了双臂的螳螂状的刀锋,弓起的身体犹如一只准备发动进攻的螳螂。 “我会狠狠地cao…死你!”胖子的污言秽语让少年笑容更加开朗明亮。 “那就来吧。”少年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性。 几道火光闪过,打破了巷子里老旧的灯,黑暗真正笼罩了这片区域,在黑暗降临时迸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巨响!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唯二闪烁的只有义体眼球的光芒,混合了热成像,红外线,能量探测的视觉下,少年的瘦弱身形犹如黑暗里的火炬般耀眼。 下一刻,那火炬般的人形瞬间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辉,如同平地升腾起的太阳! 令人牙酸的机械扭断的摩擦声响,伴随几声短促的惨叫传来。 在光芒重新亮起时,少年举着一块智能面板,面板下散发着白色荧光,光芒描绘出他毫发无损的衣着的同时,与地面上混合机油流淌的鲜血形成了强烈对比。 少年动听的声音传来,“所以呢?两位先生,你们是谁的手下?找我有什么目的?” “你给我,啊!!”胖子的话戛然而止,爆发出骇人的惨叫,只见钢铁胸膛诡异地自行撕裂开来,鲜血喷涌而出! “时间宝贵,朋友。”少年磁性的嗓音温柔地劝解,他的手段是那么鬼魅难测。 瘦子见到同伴安装在体内的能源核心被硬生生地扯出来,连带的还有一根根断裂的能量管线的筋脉血肉,这和直接扯出一个人的心脏没有区别。 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整个过程都是凭空产生,他颤抖地说:“我说,我说!我们是赏金猎人,只是赏金猎人,有人发布了对你的悬赏,要你的命,价值,价值一百万白银币。” “一百万白银币吗?那是足以让一百个普通人退休的价格,还有吗?”少年不急不缓的语调更像是催命符。 “还,还有,那是肯诺家族,就,就是脚下这颗巨人星的主宰,肯诺家族的大人物亲自颁布的悬赏,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噗……”胖子呕血时坚持提出一个问题,“你!你噗,你是谁?!!” 少年好奇地反问:“哦,那你们觉得我是谁?” 胖子瞪大了双眼,他的身体有百分之九十的义体改造,失去能量核心的支持,那些无法运作的义体成了压垮他身体的凶器,撕裂的钢板有一部分刺入了肺部和心脏,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口中和各个伤口里喷涌着。 瘦子替同伴回答道:“情报里,你只是一个富家男孩,资助一家孤儿院学校,每个月都会来到73号城市玫瑰酒吧看书,我们知道就这么多,你是谁?你一定有很多身份,咳咳咳……” 瘦子说着说着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捂住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来。 少年笑道……“是啊,我扮演过很多身份,你们知道的不过是其中那位喜欢来到73号城市看书的旅客,这重身份倒是有很多人知道的,包括肯诺家族里的不少人呢。” “而我,真实的名字是,艾然……肯诺。” 两位杀手揭开了那重重掩盖下的真实身份时,在少年毫无笑意的眼睛中察觉出一闪而逝的冰寒,二人同时明了获知真相的代价是要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