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赖大说道:“不给他三十万,你还能怎样?” 胡竞枝挠心抓肺地来回踱着步子,又说道:“不如,劝长史官去西边贾琏那讨银子?” 赖大冷笑着说:“谁不知西边比你这银子多,忠顺王爷打发人向你这,就是知道西边不能去讨要。你放心,西边还有笑话看呢,我会不知道西边人是个什么货色?放心,过不了几日,南安王府还要向西边去讨债呢。我估摸着,荣国府欠国库的银子,没有八十万,也有一百万。” 胡竞枝悻悻地说道:“但那夏金桂性子不好,哪里能轻易问她要了银子来?” 赖大说道:“糊涂鬼,是夏金桂好打发,还是忠顺王府好打发?听那长史官的话,忠顺王府是有银子,且那银子下头必定印着官银字样,是以才不好拿出来,你将你家银子给他送去,他再拿了官银还你就是?” 胡竞枝也不敢在这会子就得罪忠顺王府,听赖大这样说,只能过了二道仪门向后院去,才进后院就听见夏金桂骂人声,进了屋子里,果然瞧见夏金桂嘴里嚼着脆脆的焦骨头,正一边与夏家的三个婆子抹骨牌,一边骂跪在一旁伺候的胡氏。 胡竞枝见胡氏委屈地捧着盘子跪在一边,不免有些心疼,于是说道:“好端端的,又叫她跪什么?一大早,怎么就抹起牌来了?” 夏 金桂眼睛一瞥,将脚翘在椅子上,冷笑着说:“不抹骨牌干什么去?我还指望去会一会各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去。奈何人家不请!正月十五那天,东边、西边热 热闹闹的,你请我我邀你的,好不体面!偏生夹着咱们这一道黑油大门,没人搭理!亏得先前还说跟这家王府那家王府都亲热呢。” 胡竞枝被数落得脸上没有血色,对夏家的婆子们挥了挥手,又叫胡氏也出去,见夏金桂还要撒泼,就说道:“忠顺王府的人来了,有正经事跟你商议。” 夏金桂听说是正经事,才放了胡氏出去,盯着胡氏背影,冷笑着说:“就不知你留了这婆子做什么?打发她配了人就是。” “……她没了丈夫,决心守寡,你就叫她守着就是。”胡竞枝劝说道,又请了夏太太过来坐着,就对她们母女说道,“忠顺王府欠下国库银子,如今来借三十万两还国库。” 夏太太一听三十万两,登时心惊肉跳地说道:“我们哪里有那么些银子?——况且,忠顺王府就没银子?” “不是没有,是他们的银子下头引着国库的章,不便叫人抬出去。因此要借了咱们的跟他们的换一换。”胡竞枝好生说道。 “为什么不向西边去借?”夏金桂问。 “西边欠下百八十万呢。”胡竞枝忙说道,“今次帮了忠顺王府,又赶上明年大试,有忠顺王府提拔……” 夏金桂此时才脸上泛红地掐着帕子看夏太太。 夏太太也是一脸尴尬地笑。 胡竞枝心里疑惑,忙问道:“太太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太太讪讪地说道:“家里并没那么些银子。” “到底有多少?”胡竞枝心一凉,暗道夏金桂母女先前不张扬着说家财百万么? “只有十七八万,剩下的,都是些旧年的衣裳、首饰。”夏太太尴尬地说道。 方才气焰嚣张的夏金桂,这会子也闷不吭声了。 “家里的桂花地卖了的银子呢?”胡竞枝忙又问。 夏太太悻悻地说道:“地早几年就卖去了……不然,我怎么放心跟着在京城常住?” 胡竞枝心里冷笑连连,却按捺住,只说道:“太太且借了我十万两拿去给忠顺王府吧,他们要就要,不要还给太太拿回来。等我考试后,再加倍还银子给太太。” 夏太太才要答应,又被夏金桂按住手,于是低着头闷不吭声。 胡 竞枝这会子当真冷笑出声,一气之下拔腿向外去,到了门外,又想这会子不是赌气的时候,于是又要回来劝夏金桂母女,谁知就听里头夏金桂对夏太太说“人家王府 会缺银子?一准是那泥腿子坑咱们的呢”,听了这话,就又气又怒地依旧出来去了前厅,走到正吃酒的长史官身边说道:“惭愧得很,内子说,她们孤儿寡母的守业 艰难,早没什么积蓄。” 长史官闻言登时怒了起来,二话不说摔了酒杯站起来就向外去。 胡竞枝吓得了不得,忙紧追着出去,解释道:“并非不肯借银子,实在是……” “谁不知桂花夏家来头不小,不肯借就罢了,忠顺王府还没有个叫人看扁的时候!”长史官冷笑一声,便上马去了。 胡竞枝忙叫人备马,骑着马就向忠顺王府去,到了王府门外,被王府门子拒之门外后,就怏怏地下了台阶,恰遇见南安郡王领着人进了忠顺王府,于是就不尴不尬地在门外等着。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南安郡王就领着人抬着三个大箱子向外头来。 胡竞枝忙赶上去请安。 南安郡王认出他来,淡淡地一笑。 胡竞枝硬着头皮笑说道:“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向荣国府去?” “本王去哪里什么时候去,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胡竞枝忙说道:“不是请王爷报备,是胡某与荣国府琏二爷很有些交情,若问了王爷几时去,也好劝琏二爷早做准备。” “他们家没欠下什么,不必去。”南安郡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似乎也十分不甘心错过惩治荣国府的机会。 胡竞枝大吃一惊,心道赖大的话竟然不准?忙又追问一句:“果然没欠下吗?” “十几年前,荣国府就将银子还回去了。”南安郡王说罢,就带着人去了。